第124章 不好，瓶子裂開了！

  「在場的各位想必都看過走馬燈吧？轉心瓶的製作靈感其實就來自於走馬燈。別看它的外表和乾隆時期的其他花瓶差不多，但其實內藏乾坤！」

  「大家請往這邊看——現在向大家展示的，是轉心瓶的內瓶。這是一個獨立的小瓶子，上面繪製有精美雅致的四季圖。這邊，則是它的外瓶，分為頸、腹和底座三個部分，我們的工匠先把這四個部分燒製成型，再將內瓶套入外瓶，與外瓶的底座組合在一起。接著，利用肩部的榫卯結構，使頸瓶與鏤空外套瓶完美咬合起來，它才能像走馬燈一樣的旋轉起來。」

  沈翰舟一邊講解，一邊拿起擺放在展台上的轉心瓶部件，對與會的來賓逐一講解。

  一席話落地，懂行的不懂行的全都看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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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這也太絕了！」

  「老祖宗的榫卯結構竟然還能用在瓶子裡，簡直神乎其神！」

  「瓶子的四個部分要分別燒制完成，再組合起來，光是想想就覺得難度好大。」

  「就是，萬一哪個部分的尺寸不合適，豈不就完了？」

  「所以說燒制轉心瓶的代價十分大，往往是百里挑一呢。」

  在場的人全都躁動起來，興奮地想要一睹為快。

  饒是李丹華，也在台下目不轉睛，被這番形同「揭密」的講解所深深吸引。

  他從來沒有想過，本該簡單乏味的瓷器展銷會，竟然還能這麼做！

  就在這時，時應染移走了擋在開放式展台前面的屏風，人群頓時一涌而上，把紅星轉心瓶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次換賀知風拿起話筒，站在轉心瓶旁邊，面帶微笑對大家講解。

  「這隻轉心瓶是我們紅星最近燒制出來的精品高仿作品，內瓶瓶身身為筒形，以礬紅彩燒制出以二龍戲珠為主體的圖案。外瓶是鏤空的，在轉心瓶的腹部，有藍地軋道加粉彩花卉，以等距分布著松、竹、梅這『三友』，透過這部分的鏤空，大家可以清晰地看見內瓶瓶身上的二龍戲珠圖案，與外瓶上的松竹梅相映成趣。」

  說完，她便邀請一位從津市來的男士上前，請他親自轉動瓶頸。

  這位男士是受到朋友邀請過來的，本來只是礙於臉面過來看看熱鬧的，此時卻完全被眼前這隻絢爛多彩的瓶子給吸引了。

  他把手在褲子上擦了擦，直到掌心的汗水都沒了，才小心翼翼地把手伸了過來。

  賀知風湊上前，手把手教他如何轉動瓶頸，不一會兒他便從口中發出驚嘆：「真的能看到哎！哇——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就像是在看走馬燈似的！」

  話音剛落，台下眾人都躍躍欲試，想要得到親自體驗轉心瓶的機會。

  賀知風抿嘴一笑：「大家不用急，想要體驗的話，請在這條線外依次排隊，每人都能夠得到三分鐘近距離接觸這件珍寶的機會！」

  言罷，她讓到一邊，讓工作人員上前維持秩序。

  「對了，我補充一句！」離開前，賀知風朗聲說道：「這隻轉心瓶的真品現館藏於陽城故宮博物院，底部刻有『大清乾隆年制』六字篆書款。如果有機會，各位也可以去那裡見識一下，看看它與乾隆真品與咱們這款高仿作品存在哪些區別。」

  接下來便不再多言，把場地完全交給了大家。

  瓷器展銷會瞬間變得人聲鼎沸，但漸漸地卻又安靜了下來，因為按照一個人三分鐘的速度，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解除到轉心瓶，根本無需著急。

  不少排隊靜候的經銷商還毫不猶豫地掏出大哥大，通知在豐市的相識的人，過來近距離感受轉心瓶的魅力。

  有了紅星的示範，李丹華自然不敢再藏私。

  他吩咐高建國有樣學樣，在紅星展台的隔壁也開闢了一條「體驗通道」。

  但因為他們事先沒有準備介紹詞，缺乏氣氛的渲染，前來體驗景德鎮工藝美術瓷器廠所燒制的轉心瓶的人，並沒有多少。

  可即便如此，張廷胥也是如坐針氈。

  因為參與過轉心瓶的研究，他非常清楚，轉心瓶各部位的瓷胎收縮比例需要極為精準的控制，才能避免在組裝、粘接後出現問題。

  可因為時間太緊，高建國又在李丹華面前幫自己打了包票，他根本不敢告訴他們，自己燒出來的這隻轉心瓶其實在粘接時就出了紕漏。

  它的卯榫結構不夠吻合，所以是勉強安裝上去的。尤其是頸部，輕輕轉動一兩次還沒有關係，可要是頻繁轉動，只怕會……

  「咦，張師傅怎麼流了這麼多汗，很熱嗎？」時應染「剛巧」路過他身邊，忍不住關心了一句，唇角卻微微上揚，笑得意味深長。

  張廷胥心裡噗通亂顫，下頜繃得死緊，一言不發地瞥了他半晌，低聲道：「別高興的太早，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時應染點了點頭，輕笑道：「張師傅說的有道理，那咱們就拭目以待吧。」

  張廷胥當即挺直了脊背。

  他想，就算自己使用的黏合劑不行，紅星也未必可行！大不了到時候大家一起出糗，看看到時候誰更丟人！？

  一般來說，當然是作為主辦方的紅星更加沒臉，可今日來參加展銷會的都知道了他們之間的對賭協議。別說，等著看紅星笑話的人還真不少。

  午飯後，時應染悄聲詢問凌運：「你們是一直對著轉心瓶在拍攝吧？」

  凌運對他比了個OK，「當然！按照你說的，我安排了四台機器，分別對準紅星和景德鎮工藝美術瓷器廠的轉心瓶，不間斷地在拍。」

  時應染笑著眯起眼睛，「很好，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見真章了。」

  言畢，對方展台上邊便響起了一陣喧鬧。

  「咦，怎麼瓶子轉不動了？」

  「哎呀~這該不會是被你弄壞了吧。」

  「大家快別排隊了，這個轉心瓶不能轉了，我看是出問題了！」

  「不是吧，這不是剛燒制出來的麼，怎麼這麼快就壞了？」

  「就是——你們看紅星展台上的轉心瓶，還轉得好好的呢。」

  大家的質疑排山倒海般涌到張廷胥的面前，直把他羞臊得大汗淋漓，不知所措。

  李丹華和高建國則面面相覷，狐疑地看向他。

  「怎麼回事，瓶子為什麼不能轉了？」高建國拽著他來到角落，生氣地逼問：「你不是說肯定沒問題的嗎？」

  張廷胥苦著臉解釋：「可是你也沒說要這樣給人體驗呀！要是擺放在展台上給大家觀賞，那確實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高建國雖說是利胚師傅，但這些日子裡，也搞懂了轉心瓶的原理，很快琢磨出來癥結所在。

  「莫非是黏合劑效果不好？」

  張廷胥垂著頭道：「是啊，除此之外，內瓶和底部的吻合程度還差了點火候，但我們哪裡有時間再燒一個新的呢？這個已經是最好的了。」

  聽到他們的對話，李丹華暗道不好，急忙沖了過去，想要攔住後面的人。

  然而他還是晚了一步。

  瓶子雖然已經轉不動了，卻還是有好奇的人想要上台來試試——

  突然，咔嚓一聲脆響！

  伸手的這人驚訝地喊道：「不好，瓶子裂開了！」

  李丹華立馬把他到自己身後，定睛一看，轉心瓶外瓶的底部竟然出現了裂痕，而且還不止一條。

  這下糟了！

  丟人的小丑竟然是他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