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做哥哥的,大度一點又怎樣?
2024-08-31 13:33:24
作者: 一晌貪歡
時恩賜身後的人沒來得及反應,輪椅眼看就要撞上招娣,時應染伸手拽住招娣往自己懷裡一拉,時恩賜頓時撲了個空。
身後控制著輪椅的人嚇得滿頭大汗,急忙把他拉了回來。
他抱歉地對時應染道:「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操縱錯了開關。」
時應染冷冷地往後瞥了一眼,卻並未說話,而是直接把招娣抱了起來。
周圍人來人往,時恩賜頃刻恢復了冷靜。
他退而求其次,和時應染保持了一段距離,目光卻始終黏在他身上,直到他們穿過大堂,打算離開這家飯館。
「哥!我知道錯了,你就回家看看媽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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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恩賜忽的一聲高喊,讓所有客人的目光全都不約而同地聚集了過來。
一扇屏風後頭,正在嘮嗑的一桌子人頓時目瞪口呆,錯愕地望著他倆。
時應染被迫停下腳步,快速地掃了一眼這桌人,瞧見一個個熟悉的面孔,他神色繃緊,有些頭大。
當年時家交往甚密的文玩界子女,和他有過來往的男男女女,竟然一個不落地坐在了這一桌。
桌子中央放著一隻定製的大蛋糕,還擺滿了禮物和菸酒,顯然是要給誰過生日的。
時應染驀然愣住,嘴角枸勾起一抹苦笑。
他差點忘了,今天是時恩賜的生日!
而這個日子,也曾經是他的生日。
賀知風看到時應染面色陰沉,眨了眨眼,把這群人掃視了一圈,不出意外感受到了氣氛的尷尬與難堪。
比起時應染,一貫會做戲的時恩賜顯然更加自然,他當即眯起一雙桃花眼,滿面興奮地和大家打招呼:「哎呀,真可真是太巧了!哥,今天也是你的生日,不如就留下來一起過生日吧。」
說完,看似清澈的眼睛掠過賀知風和招娣,遲疑道:「要是你的朋友和她的孩子不介意,也可以一起來。」
時應染簡直要被氣笑了。
招惹他可以,但時恩賜要是膽敢算計知風,就別怪他翻臉不認人。
眼看時應染臉上醞釀著疾風驟雨,賀知風輕挑眉頭,悄悄扯了他一把。
她低聲對他道:「急什麼,我看你弟弟挺有意思的。」
時應染愕然地看向她——你想要做什麼?
賀知風從容大方地對著他們笑了笑,拉開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既然是為阿染和他弟弟慶生,當然是越熱鬧越好,看大家的年齡,應該是阿染少年時的朋友或同學吧。」
在座的確實有些是時應染初中時期的同班同學,中二期的時應染在學校風頭強勁,不但學習成績好,為人還十分仗義,性格又並不古板,甚至稱得上詼諧有趣,因而和每個人的關係都不錯,大家都很喜歡他。
只是初三那年,時應染的身世曝光,時恩賜轉學過來,大家對他的看法才逐漸發生了改變。
從那時起,時應染就漸漸不和他們來往了。
此刻坐在時應染左邊的身材略胖的男生名叫高越,家裡做了點小生意,和其他人相比算不上特別有錢,但人緣不錯,老好人一個,是當時的體育委員。
他左側坐著的一個叫何俊,一個叫范瑩瑩。前者是曾經的班長,不是考第一就是考第二,和當年的時應染不相上下,家庭條件優渥,如今是豐市稅務局的科員。後者則是時應染曾經的暗戀者,給他寫過情書、表過白,可惜被時應染多次拒絕,最後「因愛生恨」,發誓以後就算是嫁頭豬都不會嫁給她。
時應染和他們多年不見,此時重逢,除了不咸不淡地打了聲招呼,便無話可說了。
倒是時恩賜從過來開始,就和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相談甚歡。
通過他們聊天中透露出的信息,賀知風聽出來時恩賜這些年和他們經常有來往,他們各家都是古玩圈子裡的,又都到了需要繼承家業的年紀,有事沒事聚一聚,商量合作都是常有的事,因而看上去十分熟稔。
不一會兒,他們便在不知不覺間把時應染割裂在外,大家以時恩賜為主導,探討起了最近出土的一座漢代古墓。
賀知風斜睨時應染,低聲戲謔:「他這般排擠的手段,很是高明嘛。」
時應染苦笑,當年時恩賜不就是用這種手腕,神不知鬼不覺地讓全班同學疏遠自己的嗎?
不久, 時應染感覺旁邊有人扯了下自己的衣擺。
扭頭一看,是時恩賜不知道何時湊了過來,低眉順眼的用他那雙無辜又帶著委屈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望著他。
「哥,媽媽昨天還跟我說她想你了,你抽時間能家看看她好嗎?」
時恩賜說完垂下眼帘,一副戰戰兢兢等待答案的模樣。
時應染被他這副矯揉造作的作態噁心的眉心直跳,根本懶得搭理他,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如果不表態,不用想他都能知道,明天之後這些人會如何在長輩面前詆毀自己。
賀知風微微含笑,看向時恩賜,「既然你這麼在意自己母親和哥哥的關係,又為什麼非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宣揚你家中的醜事呢?一家人有矛盾再正常不過,關起門來吵一架也好,罵一頓也罷,總歸是一家人,哪有解不開的隔夜仇。可要是這誤會鬧大了,左鄰右舍、親戚朋友全都知道了……」
她故意頓了頓,才道:「芝麻粒大的矛盾就可能變成了西瓜,不管怎麼收場,也都是你哥的不是了。」
聽到賀知風這番話,時應染剛才壓在心底的煩悶和不適轉瞬即逝。
壓在他心頭的那顆巨石,仿佛無形中就這麼被她給粉碎了。
在座的眾人也都不是傻子,時恩賜這幾年沒少找人哭訴時應染的無情和冷漠,可不就是如同賀知風所說的麼。
俗話說得好,家醜不可外揚。
如果他當真期望哥哥回家,就該私下裡規勸時應染,而不是大肆宣揚,鬧的人盡皆知。
頃刻,他們看向時恩賜的目光都變了味。
時恩賜頓時猶如芒刺在背,扶著輪椅操縱杆的手指有些微微地發抖。
他的眼眶又再次泛起霧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那時年紀還小,許多事情都不懂……畢竟在外面生活了那麼多年,接觸的只有人販子和對我心懷不軌的人……就總覺得是哥哥搶走了我的……」
「哥,對不起,我以前不懂事讓你生氣了,以後肯定不會了!」
時應染的雙眸如同湖泊般平靜無波,「等有空的時候,我會回去的。」
感受到他對待自己的態度仍舊十分冷淡,時恩賜霖難過地咬著下唇,低聲說:「我那時候確實做了一些錯事,但我真的知道錯了,難道沒有血緣關係,你以後就不拿我當弟弟了嗎?」
時應染無奈地看著他,感到十分費解,「當年難道不是你親口說的,沒有血緣關係,屁都不是嗎?!」
時恩賜渾身一顫,把頭徹底埋了下去。
很快,大家就在燈光下發現,有幾顆瑩亮的液體從他臉頰兩側垂落下來,順著他精巧的下巴,落入他雙腿上覆蓋的小毛毯上,最終消失不見。
他無聲的哭泣,激起了在座某些人的保護欲。
賀知風冷眼旁觀,心中讚嘆,這位的演技果真了得,想什麼時候哭就什麼時候哭,比自己還要厲害三分。
坐在時恩賜右側的一位女同學實在看不過眼,開口道:「時應染,有句話我可能說的不太好聽,但卻必須要講。恩賜畢竟是你弟弟,他縱然有錯,那也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你做哥哥的,大度一點又能怎麼樣?」
此話一出,滿桌人都沒了聲響。
時應染無聲地看了她一眼,這種話他在前世已經聽多無數遍了。那時,他身邊的人都是這麼勸他的,可最終他又落了個什麼下場?
「既然你這麼同情他,那不如不乾脆帶回家,讓他做你的弟弟吧!」
「只要父母對你有一丁點好,他就一哭二鬧三上吊,你也不要在意。畢竟,做姐姐的,大度一點又能怎麼樣?」
賀知風的雙眼微微眯起,鋒利的目光如同開刃的利箭那般,朝她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