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換臉之術

  雲星辰將手中的書籍小心合起，放在一旁。

  毛筆清洗乾淨，懸掛在筆架上，那張畫好的圖在雲景看來更覺得毛骨悚然。

  那張圖是無數的人命，與無數的白骨堆積起來的！

  故而覺得恐怖。

  雲星辰起身環顧四周道，「這裡是甬道被挖通之後，被我偶然間發現的。」

  「這裡的主人是……是醫者？」

  「是藏身鬼市的鬼醫，無名無姓，不知年齡、性別，甚至沒有人見過他真實的長相。」雲星辰走到那一個個架子下，一雙眼睛裡像是冒著光，手輕輕地撫在那些白骨上，聲音中帶著幾分虔誠，「這些都是由明王派人送進來，供他研究之用。」

  請記住𝖇𝖆𝖓𝖝𝖎𝖆𝖇𝖆.𝖈𝖔𝖒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雲景在發抖，李璟行將她擁緊，卻依舊抑制不住她的顫抖。

  「這位鬼醫並不是在研究人體結構與穴位。」雲景的視線落在角落中那具站著的人體骨架上。

  表面看去，那骷髏骨架似乎並沒有什麼問題。可是細看，那具遺骸是拼接上去的。

  也就說，那些骨頭並不屬於同一個人。

  是許多不同人們不同部位的骨頭拼湊成一個完整的骨架。

  「這些遺骨送來之時，也並不是遺骨，有些是屍體，有些是活人。」雲景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聲線在顫抖，「他所行之事，有違天理人道。」

  「沒有犧牲，也就不會有進步，不是嗎，娘？」雲星辰環顧四周，視線一直沒有在雲景身上停留過。

  他緩緩展開雙手，視線掃過桌上的書籍，掃過那一具具遺骸，「死在這裡的人應該慶幸，因為他們的付出，往後會有更多的人得救，有更多的病可以被治癒。人體的秘密會被公之於眾，就連身體有多少塊骨骼，多少穴位、經絡都能被得知，這又有什麼不好？」

  雲景雙眼含淚看著他道，「你發現這個地方時間並不短，這些書籍你應該看過，那位人稱鬼醫之人你也交談過。你就該知道，這裡的一切是為了……是為了什麼而存在！」

  「永生。」雲星辰神色並未有什麼變動，這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仿佛是最平常不過之事。

  「身處高位，奢望永生，有什麼不對？」雲星辰盯著雲景質問。

  「用旁人的性命堆積起來的永生，你覺得應該存在？」雲景痛心疾首道，「星辰，我精心撫育你多年，從不敢奢望你心懷萬民，我只一心求著你能成為一個普通人，一個珍視生命之人。我為此，費盡心機，一直朝著這個方向努力，難道都是錯的？」

  雲星辰神色困惑，他緩步走到雲景跟前，直愣愣看著她道，「我從未覺得你的抉擇有錯，你想要的兒子，我已經裝了十幾年，難道還不夠嗎？」

  眼淚從雲景眼中湧出，一滴一滴從臉頰上滑落，滴落在地上，消失在塵埃之中。

  雲景覺得自己的心緩緩地沉了下去，仿佛沉入了永不見底地深淵之中。

  她驟然明白，即便撫育雲星辰多年，她也從未得到過進入他內心深處的許可。

  雲景與兒子都在努力為了對方隱藏本性，一直做著表面和諧的母子。

  倘若雲景沒有追根究底，或許雲星辰願意在雲景面前裝一輩子的普通人。

  可是，雲景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定要生生將他本性逼出來。

  「蕭御史一門被滅，與你有關係嗎？」雲景艱難開了口，她緊緊盯著雲星辰，既想很快聽到他回答，內心又恐懼他回答這個問題。

  如今，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兒子。

  她開始懷疑，雲星辰到底背著她有著多大的秘密。

  雲星辰的表情也頓時認真起來，他一字一頓道，「沒有。」

  聽到這兩個字，雲景明顯鬆了一口氣，緊繃著的弦頓時斷了，她緊張的身體也鬆弛了幾分，微微靠著李璟行。

  可是，現在並不是她放心的時候，她強作鎮定又問，「你既不是兇手，為何要逃？」

  「這些，我自會與官府說清楚。」

  雲星辰的回答意思也很明顯，並不願意告訴雲景。

  雲景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只道，「鬼醫人在何處？」

  「據聞，前些日子接了個大單，就此消失了。」雲星辰兩手一攤，「行蹤不知，但我已查出他最後一單是什麼交易。」

  雲景看了看李璟行，李璟行微微頷首，轉而將視線落在雲星辰身上，示意雲星辰可以說下去。

  三人似乎並沒有在意還在當場的趙鶴。

  換句話說，他們並沒有將趙鶴當做外人一樣避諱。

  「李睿並未離開京都。」

  雲星辰的話讓雲景愣住了，但很快便轉過了彎，「你是說，鬼醫在李睿流放之前就已經潛入大獄之中，替他易了容？」

  「若是這般，當日我們前去城門口送他，豈不會露餡？」李璟行在一旁道。

  雲景一臉迷茫，不過電光火石間，一雙眼睛立即清明，「大人的意思是，押送衙役已經被收買，易容之術也並不是在大獄中進行，而是出了城之後才做的？」

  李璟行抿著嘴並未出聲，雲星辰替雲景解惑道，「李睿尋了一個與他身量差不多之人，將其易容成他的模樣，而他也換了那人的臉，隨後那假李睿踏上流放之路，真李睿潛入了京都，伺機行動。蕭御史被滅門之案，便是李睿送與陸恆的大禮，目的不言而喻。」

  從始至終，雲星辰都未提及押送衙役之事。

  雲景很快明了，押送衙役並未被收買，而是鬼醫醫術精湛，並未讓押送衙役發現端倪。

  看雲景的神色，李璟行與雲星辰也明白雲景反應過來了，故而雲星辰說道：「不如娘猜一猜，鬼醫究竟用了什麼人不知鬼不覺，且讓日夜相對的衙役沒有發現的法子。」

  「換臉之術吧？」雲景眉頭微微蹙起，「從頭髮縫中下刀子，剝下整張臉，縫合到對方身上。這種手術，對速度與精確度要求十分苛刻，就連縫合的傷口也需技藝精湛，才能不讓人發覺。更為棘手的是後續恢復這一塊，若是不謹慎，癒合不好，整張臉就會潰爛，這事兒也會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