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返老還童

  老太監進了小院，沒有直接去房裡，反而繞到了小院的後頭。那裡有一處小池塘，左右不過兩米寬，邊上坐了個小老頭，手裡拿著魚竿，眯著一雙眼睛。

  聽見腳步聲，他趕忙拉起魚竿，可惜上面一條魚都沒有。

  

  "你這人，平白無故來這兒，咬餌的魚兒都跑了。"小老頭慢條斯理地收好了魚竿，一點兒都不生氣。

  但是老太監有點兒著急，連忙加快腳步，來到了小老頭兒的跟前:"大將軍，王那邊等不及了，這次的數量不對啊!"

  要是下面進貢的人數湊不齊，那楚王府里的人就要遭殃了。他這把年紀，實在不想身邊的人繼續遭罪。

  "噓。"小老頭埋怨地看了眼老太監，小聲地提醒，"又沒有外人在場，喊我大將軍做什麼，喊我華榮就行。"

  "哎呀，我的大將軍啊，我哪裡敢稱呼你的名諱。你就想想辦法吧，等到月圓之夜，這事兒就瞞不住了。"大將軍不接話茬，老太監是真的急了。

  "你啊你!"華榮從小板凳上站了起來，無奈地搖頭，"就是沉不住氣。"

  花小北默默趴在牆頭，看著這一幕。她已經確認，華榮就是跟江玉堂一樣，都屬於老奸巨猾的類型。

  明明是在自家的府邸，卻住在破舊的小院裡釣魚，就那巴掌大的池塘，能釣到魚才是見鬼。

  更可怕的是，華榮都不敢自稱大將軍，可見這人多麼的怕死，一定是在外面做了很多壞事。

  也許，抓人菜這件事，華榮不光是參與者，更是背後的主謀!

  只見老太監跺跺腳，實在沒辦法了:"大將軍，我在楚王那邊美言，為你求得了賜婚的榮寵，這件事你必須幫我。我下面那些孩子，他們都不應該犧牲。"

  孩子?

  花小北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現在更加確定，老太監就是在跟華榮討論人菜的事情。

  李副將這次沒有進貢，還跟她一起放了驛站里的人，所以才會數量不足。

  她本來以為這件事的背後，最多牽扯出楚地某個貪婪無厭的達官貴人，卻沒想到這件事情跟楚王有關。

  龍三和李副將打的是清君側的旗號，可是這天都塌了，就算清除了烏雲，還能晴空萬里嗎?

  苦，還是楚地的百姓苦!

  "那些孩子的命，怎麼能跟我寶貝女兒的性命相提並論!"華榮那副和善的假面具破碎了，怒氣沖沖地凝視著老太監。

  他前半生征戰沙場，好不容易老來得女，自然非常看重這個女兒。而且，妻子早他一步去世，幾乎是他照顧女兒長大，他也為了女兒，選擇留在了雁城。

  華敏敏是他的眼中肉掌中寶，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欺負敏敏，哪怕說敏敏一句。

  陡然看見華榮發火，老太監嚇了一跳，已經是渾身發抖。他在楚王身邊伺候多年，哪怕是至高無上的楚王，他都沒有現在這樣害怕。

  從戰場裡走出來的人，果然暴戾。

  "是……是沒有誰能比得上將軍的千金，就當老奴求將軍了，這次就幫幫老奴吧!"老太監低下頭，一點兒脾氣都不敢有，甚至不敢說一句重話。

  其實，這事兒本來就是華榮負責的，偏偏楚王也不敢動華榮，最後只能拿底下人開刀。

  "王府什麼動靜，我指那邊。"華榮眯起了眼睛，神色閃爍。

  "沒到日子，那邊很平靜。楚王每日都去，出來的時候跟往常一樣，步履生風，力大無窮。如今的王，就連外貌都產生了變化，完全……"老太監似乎看見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哽咽著聲音。

  關於楚王所追求的長生不老，他一直都不相信會實現。人就是人，會生老病死，可是楚王辦到了。

  「完全怎樣？」華榮握緊拳頭，平靜的面容出現了一絲緊張。

  他終於看向老太監，目光如炬，逼的老太監無處隱藏，沒辦法思考自己的措辭。

  「完全變成了年輕時候的樣子，如今王已經不滿府里的妻妾，想要尋找更加年輕的美人。」老太監猶豫片刻，還是什麼都說了。

  花小北聽得雲裡霧裡，這楚王是搞了什麼仙丹，竟然真的可以返老還童？

  還有，華大將軍怎麼連楚王的近況都不知道，他不是每天還去上早朝的嗎？

  這楚王和楚王府究竟隱藏了什麼樣的秘密？

  「你確定那是楚王？」這下，就連華榮都感到不可置信了。

  池塘的水面上倒映出華榮的樣子，他的權利雖然凌駕於楚王，但是那又如何？

  明明楚王比他年歲大，可楚王已經恢復了年輕，楚王可以擁有更多的歲月！就算他老當益壯，最後也會風燭殘年，失去一切！

  到時候，誰來保護敏敏？就憑一個只會在江湖上遊蕩的採花賊嗎？

  老太監點頭，拍著胸脯保證：「老奴是看著楚王殿下長大的，楚王年輕時候長什麼樣，身上那塊地方有痣，我都一清二楚，不可能認錯。一開始老奴也不信，但現在，王是真的年輕了，所以更加不可能停下來。」

  「你先走吧，這次進貢的人菜，我會處理好的，到了約定的期限，我再送到王府，你接應一下。這段時間，煩請你費心，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人菜的事情。」華榮再次坐了下來。

  小老頭跟座雕塑一樣，靜靜地凝望池塘。

  老太監已然萬分感激，他看出大將軍想要靜一靜，他哪裡敢多加逗留，連忙走了，深怕晚一會兒，忍得大將軍厭煩，最後將軍反悔了，那倒霉就是王府里的孩子們了。

  這年歲，如果不是家中有困難，誰會將家中的孩子送到府里當太監呢？本來就過得很苦了，再平白無故丟了性命，就更慘了。

  都是他一手帶大的，他是真的捨不得！

  有時候，他也覺得這輩子苦，若是江南，也進了王府里打雜，那就不是這樣的光景了，根本不需要做太監。要怪，只能怪他們命不好。

  老太監這樣想著，用手抹了下眼淚，腳下卻走得飛快。

  一出王府，他左右看看，鑽進了一條偏僻的巷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