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冬初的獻祭
2024-08-31 11:14:20
作者: 邊月
是一群潛伏在黑暗中驟然見光被驚動四處流竄的蝙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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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光划過,不長眼撲上來的蝙蝠就身首異處,七零八落的殘肢斷骸掉落在地上。
將染血的劍收回鞘中,趙熠抬腳就朝石門後走去,隨著他一步步踏入,石階兩旁的銀勾鼻骷髏臉的燭台也一盞盞隨著他的走過而明亮起來。
幽藍的亮光讓後面跟著的重人膽戰心驚,燾鬄扶著人也不老實四處張望著看,最後指著那燭台中幽藍之光好奇問:
「這光怎麼是藍的?」
「據聞東渂有一種魚,生有兩對足,頭比身子還大一些,因此,他們在水中遊行都是倒立而行,此魚肉雖有毒、致幻,腦油可用於作為燈油。」
郭士說完,裴秦看了他一眼,又補了一句:「此魚早已在一百年前因為被大量捕捉而滅絕。」
「太殘忍了。」
燾鬄抖了抖身體,明明是他攙扶著裴秦,可仔細看去,他恨不得將身體都貼在裴秦身上。
可下一瞬他發現自己抱著的赫然是一條腦袋很大,雙眼圓圓的,發著紅光,碩大無比的嘴一張開便口吐人語道:
「我餓了,給我點東西吧。」
「啊——」
「我的雞腿——」
四處慘叫聲突然傳來,趙熠回頭看去,就見他的面前緩緩走來一個女子,她一身素衣,額頭上也綁著一根白的刺眼的髮帶,她手中端著一個托案,上面蓋著一塊兒紅色的喜帕。
趙熠一眼就認出,那喜帕赫然是之前他們成親時,她頭上蓋的那塊兒。
「世子爺,妾給你送了你最喜歡的膳食。」
她滿臉溫柔笑意的將東西送到他的面前,目光期待的看著他。
他心下微動,伸手掀開了喜帕,托案下是一塊兒模糊的東西,他身體止不住顫抖,那東西讓他心生恐懼。
「世子爺怎麼不敢看?這是妾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的,你不喜歡嗎?」
她的聲音極為溫柔,可那話卻讓人毛骨悚然,趙熠身體僵硬住了,直愣愣看著她,抿抿唇,他才出聲:「爺不後悔。」
如果只能在他們母子中選擇一個,那他願意做那個下地獄受盡酷刑殺子的毒父。
「你好狠的心。」
女子淚水迷濛,身子搖搖欲墜,他忍不住上前兩步,欲接她在懷,而女子順勢靠過來時,眼中精光一現,可下一刻不待她自己有什麼動作,胸膛上已經被一把長劍插胸而過。
「為什麼?」她不可置信的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
「她很少叫爺世子爺,也不會自稱妾,更捨不得對爺下手。」
那些日夜照顧她的日子裡,他無數次裝睡在她面前,看著她數次取出匕首發愣又放回枕下,每當那時,他的心頭總是又痛又高興。
「冬末,醒醒。」看著躺帶腳邊的冬末,趙熠急忙蹲下身去叫他。
「世子爺最好不要叫醒他。」裴秦嫌棄的將湊到他面前想要張嘴咬他胳膊的燾鬄一腳踹開,淡然開口道。
「為何?」趙熠挑眉,出聲詢問。
「他們是被這燈油影響了神智,要是自己抗不過來,會永遠沉睡下去,倘若世子爺叫了他,干擾了他正常醒來,許會神智錯亂也說不準。」
正在此時,冬末站在夾板上,呆愣愣看著海水中的那一片嫣紅盪開的水紋。
就在剛剛,他的兄長為了保護他,被一隻巨大的水獸咬中胳膊拖進了海中。
「節哀順變!」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是郭士,他嘆了口氣又道:「你兄長是為了保護你,你要振作起來。」
「不,他不會死的。」冬末剛推開郭士要跳海就聽到趙熠的聲音。
「不論什麼時候都應該替死去的人想想,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
他突然間就冷靜了下來,用手捂住臉,忍不住悲嗆哭泣起來。
可忽然有雨落在他的臉上,他緩緩抬起頭就看到這哪裡還有什麼甲板和大海,是裴相那個小書童拿水倒在他的頭上了。
「你做什麼?」冬末惱怒道。
「一個大男人一直哭,羞不羞?」燾鬄說完就大笑出聲,就在這時,郭士嗤笑一聲:「抱著一隻臭鞋當做雞腿啃的津津有味……」
原本還嘲笑冬末的燾鬄瞬間就漲紅了臉,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了。
剛才他清醒過來的時候,手上死死抓著的確實是一隻鞋,甚至嘴裡也一股說不出來猶如醃製過的味道酸爽味道……明明他吃的是雞腿!
「主子,您沒事吧?」冬末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七竅流血的侍衛,活著的已是寥寥無幾。
「不礙事。」趙熠搖搖頭,他看著四周幽幽燭火,冷嗤一聲:「也不過如此。」
通過這條暗道,便又是一扇暗門,趙熠這次並未親自上前,直接看向裴秦。
裴秦也不拒絕,只是讓燾鬄扶著他上前,從懷中取出一個長兩寸,手腕粗的銅製東西放在地上,它外形不惹人注意,可是它留在外面卻有一根可以引燃的芯。
「強行炸開可使得?」郭士擔憂詢問出聲。
「這石門已經下沉,裡面的機括早已損壞,便是知道打開石門的方法也沒用了。」
手指著石門四周沉下去的凹痕,裴秦捂著唇咳嗽一聲才出聲解釋。
「炸吧,讓我來。」冬末語氣略顯激動,從懷中摸出火摺子,等眾人退到後面,他就引燃了那根燃線。
火星飛快竄著,他往前一撲,就聽撲通一聲,石門前塵土飛揚,有一個半米深的坑,而原本堅固不可摧的石門已經轟然倒下。
「大人,石門開了!」燾鬄興奮道。
一行人走近石門裡,才發現裡面白燭高燃,一個巨大的棺槨就擺在高台之上,棺槨前的石碑上空空蕩蕩,不曾有一字半句。
可等眾人看到前面的供桌上時,卻是都沉默了,燾鬄有些泛嘔的移開了頭。
「這是……獻祭的貢品?」冬末咽了口唾液,下一刻卻是眼睛睜大,箭步衝到了供桌前,目光有些呆滯的看著上面放著的那截手指。
「這是我兄長的……」他雙腿有些發軟,嘴唇蠕動半響,才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