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黑化（五）

  我這人恩怨分明，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那一個深鞠躬，算是傾注了我對英國公喬懷朝的感恩在裡面。接下來，我該要算算舊帳了。

  我轉身看了一眼皇帝，皇帝用帕子包住陶罐的雙耳，他將熬製好的紅豆倒進一個大青花瓷盤裡，他找不到棒子當舂，便用湯匙代替碾壓紅豆，使之成為紅豆沙。皇帝在用心的製作紅豆餡，挖掘背後的真相這點小事便交給我來辦吧。

  我擲地有聲，問道：「喬懷朝，陽春麵一案，是不是你命人下的毒？」

  「是又怎樣，不是又能怎麼樣？你個死太監，好好的女人不當，非要當什麼不男不女的太監，沒毒死你，真是失策！」

  喬懷朝已經罵了我很多次死太監，我真是無比討厭太監兩個字，再加上死這個字，我竟覺得有點俏皮的意思，就像女人喊自家老公叫死鬼一樣，俏皮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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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懷朝罵著罵著便不打自招了，就讓他多罵幾句又何妨？我冷靜以對，繼續發問：「象牙筷上淬毒，這種招數真高明，我實在是佩服哪個聰明絕頂的人能想出這種計策來。還有，馬錢子的來源問題，敢問是從太醫院某位御醫手裡搞到的還是從宮外帶進來的？」

  「這麼好的計策，當然是我的賢婿晏卿想出來的。至於馬錢子，宮裡宮外都有渠道流入，以防萬一。」

  我甚是震驚，陽春麵一案，算是皇帝和我察覺有人想害我們的第一步，沒想到萬事開頭難的第一步，竟是晏卿一手策劃的！

  第一個謎團解開，我不能久久沉浸在震驚中難以自拔，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緊接著拋出第二個疑問，「國公爺的智囊團有狀元郎，真是不同凡響。不過，我甚是想不通，皇上有意為喬止月和霍擎蒼賜婚，在我這個外人看來，這樁婚事喬止月小姐算是低嫁，但霍擎蒼官運亨通，官階也比晏卿高整整三個品級！莫非國公爺和國公夫人看不上年紀輕輕就位居正四品的大理寺左少卿霍擎蒼？」

  「霍擎蒼此人一身正氣，但甚是呆板，止月怎麼會嫁給那種榆木腦袋之人？止月的丈夫當然要才貌雙全，家世和樣貌皆是出類拔萃的。」

  聽喬懷朝的話，堂堂正四品大理寺左少卿霍擎蒼，還比不上今年的狀元郎正七品翰林院編修晏卿！單論年紀，霍擎蒼比晏卿大了將近十歲，相貌也不如晏卿耐看，可霍擎蒼身在大理寺，又是大理寺左少卿，每天都能上朝見到皇帝，皇帝也甚是器重霍擎蒼。而皇帝一直疏遠晏卿，不太喜歡晏卿，這麼一對比，霍擎蒼顯然是良婿。難道喬懷朝察覺到這一點，才要謀反？

  我換了一種方式提問道：「國公爺，就算您認為霍擎蒼不是喬止月小姐的良配，憑藉著您多年的功績，只要您開口向皇上求賜婚，您甚至可以指名要晏卿當女婿，皇上極有可能會答應的，您說對不對？」

  「這個問題，我拒絕回答！哪有那麼多假設！你個死太監，羅里吧嗦的，還想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對不對？我允許你簡單的提最後一個問題，過時不候。」

  喬懷朝在逃避，很明顯，我那話說到了點子上，喬懷朝刻意躲避這樣的問題，不就是擔心順著我的假設說下去，他會發現他沒有謀反的立場！畢竟，皇帝對他予求予取，多少臣子想要這樣的榮耀都求不到。

  喬懷朝拒絕回答，我便不問下去了，反正答案我也猜到了。

  最後一個問題，我必須拋出一個重量級難題，我很直白的問：「國公爺，您是不是私下跟蒙古刀疤男在接洽？」

  「蒙古刀疤男？誰啊，我不認識啊，哈哈……」

  喬懷朝在裝傻。

  就算他不知道刀疤男就是蒙古二王子，但他聽到蒙古兩個字，猜也猜得出來。他跟我打馬虎眼，可沒那麼容易。「蒙古刀疤男是我給蒙古二王子取的綽號。」

  「哦，是他啊？我的手下敗將！」

  喬懷朝得瑟的摸著龍椅，他坐在龍椅上，就沒有停止過觸摸龍椅的每一處地方。不難想像，這種小人得志的人成為皇帝，簡直是天底下百姓們的災難。

  我重新將最重要的問題複述一遍，我鏗鏘有力的說道：「國公爺，您是不是背著皇上，私下跟蒙古二王子接觸過？而且，您開出的條件，有損大康王朝國威，對不對？」

  「你個死太監，還敢過問朝政之事！看來皇帝沒管好你，我代皇上好好教訓你！來人，給我掌嘴！」

  喬懷朝氣急敗壞，不正是說明此地無銀三十兩，他監守自盜嗎？

  被我說中了便大發雷霆，這種人怎麼配當皇帝！

  霎時，進來三個黑衣人，他們還沒靠近我，便被皇帝扔過來的三根筷子插中了大腿，皇帝出手真是快狠准！

  皇帝始終都在關心著我的安危，我扭頭看，皇帝正在將麵團捏成一個個小麵團，看他紋絲不亂的捏麵皮，包紅豆沙，我覺得甚是安心。

  大風大浪已經來了，我們沒有害怕，沒有退縮！

  我理直氣壯，反駁道：「國公爺，您太不厚道了。您允許我問最後一個問題，我順從您的意思問了問題，您卻震怒，要打我。敢問，這是何道理？國公爺出爾反爾，實在是小人行徑。國公爺食言在先，還怪我多嘴，這簡直是太不人道。國公爺，不管您回答還是不回答，我已經很清楚答案是什麼。在場的人都比我聰明，想必也知道答案了。」

  「你個死太監，你知道什麼了？我身為英國公，怎麼會跟手下敗將蒙古小兒勾結？我最看不起他，我才不會跟他有任何往來。」

  喬懷朝嘴上說得好聽，我可沒那麼容易被騙過去！「國公爺，您若是敢重重發誓您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我便信你。」

  「我說的就是真的，我不發誓，你個死太監，別想給我下套。」

  喬懷朝坐在龍椅上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委實是不容易。但我也沒那麼好打發，「國公爺，您不敢發誓，那我替您說好了。皇天在上，厚土為證，英國公喬懷朝說他沒有私下勾結蒙古二王子，如果他所言不實，老天爺一定要保佑他斷子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