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輿論（三）

  我一個人根本吃不了三碗大米飯！

  

  我伺候皇帝也有幾個月，又一起去了一趟蒙古大草原，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我的食量呢？他不發表任何意見只叫來三碗大米飯，分明是想讓我一心吃飯不要說話。

  我這人優點不多，就是喜歡分享，我把三碗米飯分給三位男士，我說：「三位公子，我光吃烤鴨就夠飽了，這些飯點了不能浪費，大家一人一碗，共同建設大同社會。」

  皇帝傲嬌的哼了一下，我頓感不妙，皇帝該不會指責晏卿？我見皇帝的目光停留在烤鴨片上，我忙狗腿的替皇帝卷餅。

  我很殷勤的把卷餅遞給皇帝吃，「錦公子，你嘗嘗。」在此之前，我已經吃下三個卷餅毫無大礙，我很確定給皇帝弄的卷餅無毒又營養。

  皇帝接過，極為優雅的咀嚼卷餅，他一言不發，但沒花多長時間便吃完了一個卷餅。我見皇帝的手又伸向卷餅，哪能讓皇帝親自動手卷餅！我忙把手伸向前去，不曾想沒判斷好距離，我的手華麗麗的跟皇帝修長又好看的手碰在一起，那一瞬間，我渾身像觸電了一樣，下意識的縮回了手。

  我感覺到自己又開始臉紅，為了掩飾尷尬，我低下頭，說：「錦公子，你先請。」

  皇帝一言不發，他一手拿著餅皮，另一手用筷子夾住鴨片、黃瓜、大蔥，卷餅之前，特意抹了一下醬料。他骨節分明又修長的手，卷餅實在是好看。

  皇帝把卷好的餅遞給我，說：「三寶，你嘗嘗。」

  皇帝親手為我卷餅！

  皇帝親手為我卷餅！

  皇帝親手為我卷餅！

  一直都是我伺候皇帝，今兒個皇帝怎麼想通了，要伺候我？我以為皇帝卷餅是給他自己吃的！

  我受寵若驚驚驚驚驚驚驚驚驚驚驚驚驚！

  「三寶，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皇帝再度發聲，催促我儘早吃下他親手搞的卷餅。當著孫郁和晏卿的面，皇帝這麼對我，會不會有點好過頭了？孫郁早就知道皇帝喜歡我，孫郁對這樣的場面應該是見怪不怪。可晏卿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曾知曉我和皇帝的感情，在晏卿眼裡，我是一個被淨身過的宦官，我被皇帝看中成為皇帝的貼身宦官，皇帝對一個宦官這麼好，是不是太不正常了？自古以來，還沒有哪個皇帝跟宦官產生什麼相愛的故事呢。

  馬上就要進宮，我得擺正自己的位置，跟皇帝保持一定的距離，這卷餅，吃不得！

  我有些慌張地說：「錦公子，我吃飽了。」

  「你沒吃飽。」

  「我真的吃飽了。」

  「你沒吃飽。」

  我欲哭無淚，皇帝身為一國之君，當著孫郁和晏卿兩個官員的面，跟我進行這麼幼稚的談話，難道皇帝就不擔心他威嚴的明君形象崩塌嗎？

  「三寶，你怎麼能浪費錦公子一片好意？」

  說話之人是晏卿。晏卿要我別磨蹭，趕緊收下皇帝親手為我弄的卷餅。

  我抬眼看著皇帝，皇帝神色平淡，我說：「聽晏公子那麼說，我委實是不能拒絕錦公子的一番好意。」

  我有些彆扭的接過皇帝手裡的卷餅，又甚是彆扭的吃完這個卷餅。我細嚼慢咽，每吃一口，餅皮的香味混合著烤鴨的鮮嫩多汁、黃瓜的脆、大蔥的辛辣，在味蕾上碰撞出不一樣的美味。

  這是我有生以來吃過最好吃的卷餅！

  吃完皇帝為我親手卷的餅，我覺得人生都圓滿了，我恢復了往常的活力，給每個人都用公筷布菜，我們四人這一桌，立即變得其樂融融。

  正當我們舉杯共飲，吃的興起，不知誰說：「這個小報上寫了皇帝和太后雙雙病重，就連右丞相和英國公都被召進宮，莫非是交代後事？」

  我靠！什麼狗屁小報，分明是散布謠言！我拍案而起，站起來後卻被皇帝按住，「三寶，你坐下。」

  皇帝命令我坐下！皇帝是不是缺心眼？病重！交代後事！這是誰那麼黑心在詛咒皇帝早點死！皇帝竟還有心情當個旁觀者，皇帝是不是淡定過頭了？

  「錦公子，這口氣，我不想忍，我也不能忍。」

  「流言蜚語，不攻自破。來福聚德，第一要務是品嘗美味佳肴，而不是跟人吵架。」

  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真是應了那句話，皇帝不急太監急！

  那張小報，比方桌稍微小一點，饕餮食客們紛紛放下碗筷，全部湊過去看所謂的小報。小報，就是現代私人公司發行的報紙。相對於官方發行的邸報，民間小報上大多是報導一些民間風流韻事，或者杜纂一些宮闈秘事，用以吸引眼球。上不得台面的小報，在民間集市上流通甚為廣泛，不認字的可以看圖畫，認字的可以看那些八卦秘聞，因而閱讀小報的人很多，難以統計。

  福聚德大堂里的食客們大多數都湊過去看小報，放眼整個大堂，每個桌上頂多一兩個人留守，唯有我們這一桌，四人坐的整整齊齊。興許是我們對所謂的大新聞置若罔聞，引起了幾位看完小報人的興趣，有三個漢子，過來找我們搭訕。

  「你們還有心思吃東西呢？大慶王朝都要變天了，看你們也不像沒錢的人，還是趕緊想想怎麼明哲保身吧。」

  我本想回答，卻看到皇帝克制的眼神，我只好閉口不言。

  我眼睛眨了一百零八次，孫郁都對我置之不理，我眼皮都要抽筋了。難道我們四人這麼慫包，誰都不回話？他們這些好事之徒指不定會不會把我們看作是一群啞巴。

  「大慶王朝怎會變天？皇上好端端的，下午還去翰林院視察了一番。」晏卿頓了一下，繼續說：「實不相瞞，鄙人晏卿在翰林院謀了一個編修的差事，雖然沒什麼機會跟皇上近距離接觸，但皇上今兒個下午確確實實去翰林院訓話，皇上身體健康，絕不可能病重。」

  晏卿的話，被許多人聽了去，接二連三的有人前來攀關係，好多人都知道晏卿就是新科狀元，不少人急著拉關係，晏卿被許多人團團圍住，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人腦門疼。

  如果晏卿這般澄清，能止住謠言，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