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輿論（一）

  太紅是日行千里的汗血寶馬，太白腳力稍遜，但也沒落後太多。我們除了停下來喝水和吃些東西外，全程都在趕路，終於在第二天傍晚的時候抵達京城。

  進了城門，映入眼帘的男人們穿著直裰、道袍、深衣等服飾，頭髮皆用方巾罩住；女人們穿著褙子和挑線裙，三千青絲綰成髮髻，簪以時令花朵。久違的京城，久違的京城居民們，我們回來了！

  我們早已換上合身的衣物，飢腸轆轆。我提議去福聚德吃烤鴨，皇帝和孫郁皆投了贊成票。於是，一盞茶的功夫後，我們三個人以翩翩公子哥的形象出現在福聚德店裡，我們坐在福聚德大堂靠中間的飯桌上。

  福聚德的生意委實是很好，大堂里將近二十張桌子全坐滿了食客，多個顏值在及格線以上的店小二穿梭其間，一副生意好到爆的樣子。已有店小二拿著菜單候在一旁，我問過皇帝和孫郁的意思，他們都讓我點菜。點菜這種事，我確實比較拿手，一口氣點了一隻烤鴨和七八種下酒菜。點完菜，顏值超高的店小二便下去了。

  皇帝吃過福聚德的烤鴨，但沒有在福聚德的門店裡當場吃過，我毫不吝嗇各種溢美之詞，道：「錦哥哥，剛出爐的烤鴨又香又嫩，卷餅吃是最美味不過，特別是烤鴨皮，吃起來脆脆的又沒那麼油膩，真是特別好吃。」

  孫郁也說：「三寶說得對，錦公子，福聚德剛出爐的烤鴨，方圓五里都能聞到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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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吃過，味道還行。」

  皇帝這話算是對福聚德烤鴨很高的評價了。

  我們這一桌靜下來，附近幾桌人說話的聲音便大了起來。仔細聽他們的談論話題，並不是什麼笑話，而是與我們在座的人有關。

  只聽見一人說：「聽說當今聖上和太后娘娘雙雙病重，你們還不知道吧？」

  皇帝和太后病重？哪個殺千刀的竟散布這樣的謠言？

  又一人說：「不能夠吧？陛下身體健康，正值青壯年時期，登基也才四年，又不近女色，身體不可能虧空。太后常年吃齋念佛，住在安國寺內為民祈福，太后這樣的好人還不到四十歲，怎麼會病重呢？」

  最先說話的那人神秘兮兮的說：「那都是表面現象，你想想陛下和太后娘娘常年身居高位，為了家事和國事可謂是鞠躬盡瘁，殫精竭力。大康王朝誰人不知陛下勤政愛民，常常深夜還在批閱奏摺。這人啊，一旦沒睡好，身體就會慢慢差下去，這個道理你們總清楚吧？」

  「陛下多聰明的人，他自個兒的身體難道他不懂的愛惜？更何況，宮裡有那麼多御廚為陛下做營養豐富的食物，就算皇帝沒睡好，光是吃那些好東西也把元氣補回來了。」

  「此言差矣，小弟，你沒見過女人生孩子，定然不知道傷了元氣是根本補不回來的。罷了罷了，我說這些你們都不信，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我這暴脾氣，皇帝能坐得住，我可坐不住！皇帝身體強健，武功高強，才沒病！不僅皇帝沒病，太后也沒病，皇帝和太后好著呢！

  我克制住體內的怒氣，大步流星走到那個詆毀皇帝和太后有病的食客身旁，這個食客的外貌和他所說的話，真是成雙成對成正比。就像他說的話那麼難聽，他本人長得也很難看。右臉頰上一個拇指大的黑痣，痣上長了兩根毛，一張臉儘是坑坑窪窪的痘印，眉毛粗亂，鼻孔大，嘴唇厚。長得醜還出來影響市容，這絕對是他自己的錯誤。

  我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說：「老兄，你怎麼知道陛下和太后娘娘身體抱恙？莫非你在皇宮裡有線人？還是你跟哪個醃過的宦官是八拜之交？亦或者你把你親妹妹賣進宮裡當宮女了？」

  「你這小兄弟，怎麼說話的？我的消息來源，絕對可靠！你這種人沒什麼見識，我就不跟你計較。你趕緊走開，別打擾我們說話，不然的話……」

  「不然你打我？」

  那人搖頭。

  「不然你罵我？」

  那人才點頭。

  「你為什麼罵我？我只不過質問你消息來源，你就罵我？你信不信我報官，說你捏造謊言，詆毀當今聖上和太后娘娘！」

  那人這才慫成一團，「我……我跟我兄弟們說話……關你什麼事？」

  「這裡是福聚德的大堂，這裡有近百位食客，你說的話很多人都聽見了，要是你胡言亂語鬧出事來被官府的人捉了，萬一連累我們怎麼辦？你始終在逃避我的問題，你要是敢說這是真消息，為何不敢告訴我是誰告訴你這樣的消息？據我所知，一旦皇宮裡有什麼異動，絕對會第一時間封鎖消息，文武百官都沒有任何反應，偏偏你知道的多，你不是瞎編亂造是什麼？你可知道本朝律例規定，在公共場所胡言亂語造成不良影響，大家有責任辨清真相併報官！」

  我多次強調報官和官府，那人才真的慫下來，說：「我……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別人？誰？帶我去問問！」

  「你這人，怎麼還打破沙鍋問到底？別人是我的朋友，在很遠的地方！」

  「好巧啊，我有馬，再遠的地方我都能帶你去。要不我騎馬帶你去拜會你的朋友，正好你為我引薦一下。」

  那人被我的話說到瀕臨崩潰的地步，其他人說：「小兄弟，你大人有大量，別跟他計較，他最愛吹牛，平時跟我們吹的天花亂墜，就小兄弟你還信了。」

  我彎身作揖，「各位大哥，實不相瞞，在下有幸在當今聖上跟前謀了個差事，因家中老母抱恙，回家了三天，剛回來便聽到你們說聖上有恙的消息，心不由得一緊。在下和家中老母親皆是靠聖上發放的俸祿過活，在下還沒好好在聖上面前盡忠，聖上要是有個什麼……在下真是腸子都要悔青了。」

  「小兄弟，你年紀輕輕便能在陛下跟前做事，實在是厲害。你也別多想，吃完飯便進宮。你一進宮，不就知道陛下是否安然無恙？要是陛下身體沒事，你好歹知會我們一聲。」

  話說到這裡，差不多可以結束了，我看了一眼黑痣男瞪我的樣子，我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隨後跟其他人說了幾句告辭的話。

  轉身回到座位上，我禁不住想：到底是誰在散布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