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真相大白（三）

  劉舟以為自己作案手法多高明，殊不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倒要看看在確鑿證據面前，他如何狡辯。

  霍擎蒼回道：「劉舟，你說你從三寶公公分派了看捕鼠籠任務後，就一直與何慶呆在一起。你們同處浴房，又無其他人可以佐證，你嫌疑最大，這一點，你不否認吧？」

  「單憑我的嫌疑大，就要定我的罪？這世間多少冤案就是這樣產生的，虧你還是大理寺的少卿，依我看你狗屁也不是，早日把左少卿之位讓賢吧。」

  我初見劉舟倒覺得他斯文有餘，氣勢不足，今日他這般會強詞奪理，罵人藝術登峰造極，著實讓我開了眼界。再一次證明我看人的眼光真不怎麼樣，哎！

  霍擎蒼聽了劉舟那麼咒罵，也不甚氣惱，神色如常仍板著臉道：「你爹是獵戶出身，你對捕鼠籠和毒鼠藥這些習以為常，何慶卻不曾見過，覺得稀奇。圍著捕鼠籠觀察是正常的，但不正常之處是何慶作為一個腦子正常的小宦官，近來沒有什麼大過錯，在宮裡日子過得還算順坦，為何他要對毒鼠藥表現出超乎尋常的好奇？」

  劉舟回道：「何慶沒見過毒鼠藥怎麼用，我不是說了千百遍麼？他好奇毒鼠藥怎麼用，便以身試法，親嘗毒鼠藥。」

  「劉舟，你當本官和何慶都是三歲小孩嗎？何慶作為一個成年人，入宮當差，又在宮裡尋到了對食的宮女紅霞，每天日子過得像小夫妻一樣，甜甜蜜蜜，你說他為何要想不開去吃毒鼠藥？」

  紅霞兩個字，似是劉舟的死穴，他即刻變了臉色。「何慶那樣的呆木頭，怎麼配得上紅霞？我與紅霞是老鄉，一同進宮，我對她多有照拂，憑什麼何慶後來居上，博得紅霞芳心？這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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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擎蒼冷靜以對，道：「所以你就趁著三寶公公派你們二人看守浴房裡的捕鼠籠，趁何慶不備，將一根與巴掌一般長的鋼針從他頭頂刺下。當場他並沒有死，你卻見死不救，直至他掙扎了一番眼看著大勢已去，難保性命，你才假裝驚慌的去找三寶公公來現場。當著三寶公公和幾個小宦官的面，你痛哭流涕抱住何慶，趁大家不注意，將鋼針從何慶頭頂取出。可惜你自己不小心，反被鋼針刺了一下，哎喲了一聲，被三寶公公聽到了。本官派人在你的床底下搜出一根一寸長的鋼針。」

  霍擎蒼從桌上拿起一根銀晃晃的鋼針，那鋼針比繡花針粗多了，又那麼長，從頭頂穿刺而下，叫我不由得渾身發涼，實在是太可怕了。

  劉舟頹然跌坐在地，霍擎蒼問：「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我想見一見紅霞。」

  霍擎蒼命人將紅霞帶上堂來，紅霞穿著紅色繡祥雲紋襦裙，下配藍色百褶裙，梳著雙螺髻，年約十六七歲，面若芙蓉，一雙眼睛十分靈動。縱使我見過各種各樣的美女，紅霞放進一堆美女群里，她也是有幾分姿色的。宮中女性較少，紅霞可算是貌美如花，會引得一對好友爭奪，不足為奇。

  紅霞跪下磕頭道：「奴婢紅霞見過霍少卿，吉祥公主萬福金安。」

  「紅霞，本官問你，何慶沒死之前，你可知道劉舟意欲殺害何慶？」

  紅霞眼眶發紅，回道：「何慶死後，奴婢傷心不已。奴婢並不知道為何劉舟要殺害何慶，若是提前知道，奴婢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勸劉舟放棄殺何慶的念頭。」

  劉舟目光含恨的看著紅霞，「紅霞，我與你認識在先，何慶那個可憐蟲，在宮中就結識了我這一個好友，我好心將你這個美麗老鄉介紹給他，誰知他竟與你暗渡陳倉。這口氣，我怎麼忍得下？」

  「劉舟，我與何慶是清清白白的，他不能人事，我們之間只有純純的喜歡。」

  純純的喜歡，這個形容詞用得真好。

  「純純的喜歡？」劉舟冷笑一聲，面色有些猙獰，「我把月錢省下來給你買胭脂水粉和衣裳，你喜歡吃芙蓉羹，每次有這道菜，我都捨不得吃，趁熱送給你吃。我對你的好，你都視而不見！何慶呢，不給你買東西，你倒心甘情願的送東西給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他腳上的綾襪是你親手做的。我呢？我對你千般好萬般好，你除了回報一個笑容，可曾親手為我做過一雙綾襪？」

  為情所困，誤入歧途，劉舟也是個可憐人。

  紅霞哭的梨花帶雨，「劉舟，我從未要求過你對我那麼好。我早就說過你別對我那麼好，我這輩子都報答不了。你呢，一意孤行，送我這樣送我那樣，你可知道每次接了你的東西，我都於心有愧，不知如何報答你。特別是每次你洋洋得意的捧來熱乎乎的芙蓉羹，你走後我就轉手給別人吃了，因為我消受不起！」

  劉舟聽了紅霞這番話，氣的嘴都歪了！「我千辛萬苦送你東西，把芙蓉羹送給你吃，你倒好，轉身就給別人吃！我對你這麼好，你竟這樣對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同為女人，我倒是理解紅霞的做法，因為不想虧欠劉舟太多，才出此下策。但劉舟誤以為她接受了他的心意，何慶出現，紅霞對何慶各種掏心窩子的好，劉舟才知道自己從未被紅霞放過心上，愁煞人的感情喲。

  紅霞慟哭，難以成言，斷斷續續的哭訴道：「劉舟……世上女子那麼多……你為何偏偏喜歡我……我給不了你那樣的感情……你為什麼要……」

  霍擎蒼不願聽兩人各種糾纏，拍了一下驚堂木，說：「劉舟，紅霞，本朝嚴令禁止宦官與宮女對食，你們知法犯法，該當何罪？」

  還是霍擎蒼腦門清，因前朝也出現過幾樁類似的案件，導致後宮雞犬不寧。本朝自開國時期就明令禁止宦官與宮女對食，如若發現，必定嚴加懲戒。許久沒出現這樣的案子，我都差點忘了有這樣一條律令存在。

  劉舟殺了何慶，殺人要償命是符合本朝律法的，劉舟早料到自己不得善終，聽了霍擎蒼的話沒什麼反應。

  倒是紅霞，忙不迭的磕頭，頭嗑在地上咚咚作響，「奴婢被豬油蒙了心，再也不敢了，求霍少卿輕判。」

  「此案影響甚大，本官需請示當今聖上，來人，將劉舟與紅霞收押進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