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長老為難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幾個小少年秀氣的眉毛一擰，他們不能主動找事。那若是別人故意找茬該怎麼算？掌門好像沒說。

  「就欺負你怎麼遭？沒你們那個邪門歪道的掌門在身邊，你們什麼也不是。」弋陽弟子為首的那個乃是宮中正七品右司諫之子，白楊，自小無禮慣了。

  「耍嘴皮子誰不會，有本事單挑。」掌門好像就是這麼幹的，打不打得過，先做出一副能打趴全場的架勢。

  幾人都是深得賈音音真傳，深諳唬人的訣竅，聽小童這麼說，雲西幾人自覺地退後稍許，配合著擺出擔心誤傷的架勢。小童左手握著劍鞘，右手緩緩握上劍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帶頭的那個弋陽弟子，語氣挑釁：「敢不敢？」

  還真有那麼幾分唬人的架勢。

  平日跟白楊混在一處的，原都是些送到派內混日子的，自己有多少真本事心裡清楚，可對手有多少真本事他就不知了，看小童這架勢，白楊心下開始猶疑了。

  「盡耍嘴皮子功夫，一到單挑就沒音兒了，弋陽派當真也只會以多欺少的唬人罷了，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他這一句直接將弋陽弟子的臉都氣黑了，青一陣紅一陣的，雲東和小榟看得直想笑，轉過頭生生忍住了。

  掌門說過這個時候笑出聲很容易被打的。

  「哼，打就打。」畢竟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別的沒有，但這點好面子的脾氣還是有的。白楊也不管了，先應下，打不過後面的還能不幫忙不成。

  小童愣了一下，隨即恢復如常，像模像樣地拔劍指著對面的人：「都退開些，別濺你們一身血。」

  「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劍拔虜張之際，一道滿含諷刺的蒼老男聲響起。

  眾人順著聲音望去，弋陽弟子齊刷刷地開口：「黃長老。」看得出來態度很是尊敬。

  黃潛龍滿意地受著他們的招呼，吊著眉毛十分倨傲地點點頭，隨即目光落在小童身上，明知故問：「你是賈音音的徒弟？」

  「少山弟子蘇童。」面對黃潛龍小童收了怒氣，耐著性子，知禮地自我介紹。

  黃潛龍不屑地冷哼一聲：「既是書童應當好好跟著主家侍奉，出來這裡逞什麼橫。」

  面上無一不透露著輕諷，小童面色紅了一陣，幽黑晶亮的瞳仁里盛滿怒意：「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名字亦為父母所賜，是為人極重要的東西，作為長輩，拿小輩名字做文章實在讓人低看。」

  「你的高看本長老也不稀罕。」黃潛龍暗黃的面上透了一絲紅色，但依舊語氣輕蔑：「你能奈我何？」

  「作為一派長老竟然如此素質，弋陽派的風氣可見一斑。」小童原本看他年長是長輩，已經收斂了脾氣，但黃潛龍如此輕諷，他也就沒必要以禮相待了。

  「都像黃長老這樣倚老賣老，只會仗勢欺人不思進取。也難怪弋陽一日不如一日。」

  挑人痛腳這事，小童也是學到了精髓的，幾句話就挑起黃潛龍的怒氣。

  「好個不得了的黃口小兒，老朽今日就替你那不識趣的掌門教訓教訓你！」黃潛龍細目怒睜，掌心聚起內力，抬手就想打在小童臉上。

  「黃長老。」

  一道清麗的女聲至遠處傳來，帶著攝人的威壓。黃潛龍竟被她的聲音震懾住，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臉色瞬間更黑了：「怎麼，就算是你師公歐陽鋒都得讓我幾分，如今我還不能管教你的弟子？」

  「當然可以。」賈音音笑盈盈地緩步走來，一身清雅的綠色紗裙竟然被她穿得瑰麗姝色，眼含三分薄笑，殷紅的薄唇吐字清晰：「您配的話。」

  一句話，黃潛龍險些直接暴怒，不過像是考慮到什麼，努力壓制著怒氣，橫眉瞪她。

  「你放肆！」黃潛龍身後的白楊他們卻是不能忍的，聞言怒目拔劍。

  「稍安勿躁。」賈音音給了他們一個安撫的眼神：「論德行天賦，你們的這位長老有資格教訓我少山弟子嗎？」

  黃潛龍氣得吹胡瞪眼，咬牙道：「好大的口氣啊賈掌門。」

  「不是麼？」賈音音真切地反問：「論德行您這仗勢欺人倚老賣老的陣勢，江湖上都有目共睹的，根本無德行氣度可言。」

  「論天賦…」不給他開口的機會，賈音音像是難為的思考了片刻，才接著道：「您師父所傳的凝魄鎖魂掌，當真深奧…我可是整整花了三日才學會呢。上次在弋陽使出的那幾招，還看得吧？」

  「噗…」

  賈音音這話太損，小童他們直接沒忍住，笑出了聲，意識到之後緊忙捂住嘴巴。

  眾所周知，黃潛龍花了半生心血，臨老了三年前才悟透他師父留給他的凝魂鎖魄掌精髓，一躍成為威望頗高的一門長老，如今他畢生所求的事被賈音音說得如此輕鬆，這和直接說他是草包有什麼區別？

  賈音音故作嚴肅的掃了他們一眼，又笑盈盈的回頭：「您說呢，黃長老？」

  說什麼？

  黃潛龍最後氣得一甩袖子，留下一句：「妖女看你能猖狂到幾時！」帶著弟子憤然離去。

  「他才是妖怪！ 」小童對著黃長老的背影憤憤不平地開口。

  「話不能這麼說，妖者，其形姝色也。」賈音音擺手：「他那是誇我漂亮呢，不生氣啊。」

  原來妖怪是騙人的嗎？小童被她說得半信半疑，懵懂的點點頭，當真不再那麼生氣了。

  武林大會召開在即，賈音音和他們簡單交代了幾句就找花遲去了，這人總是隔三差五的不見人影，對武林大會一點不上心。找到他時，他竟然還有閒心一個人在那兒自己對弈。賈音音氣得想逐他出師門。

  「花，小九！」賈音音怒吼。

  「怎麼？」

  這副氣淡神寧的樣子完全就那沒正形的花遲，哪裡有半分時九的樣子，這人是想在武林大會上直接袒露身份嗎？賈音音咬牙：

  「大會在即你不著急嗎？小童他們被黃潛龍為難你不知道嗎？」

  她一時氣急，不自覺對花遲有了更多要求。反應過來面上有些窘色。

  「抱歉。」

  「你不在小童不也應付得好好的？」花遲直接忽略她的抱歉，直起腰身，不慌不忙的將指尖的黑子放在對面，才沒什麼起伏的開口：「至於武林大會，早一天開你就早一天是武林第一，晚一天也不過是少當一天第一罷了。」

  指間重新斂起一枚白子，花遲微微偏頭看她：「餘生還那麼長，這武林第一少當一天又如何？先嘗嘗我從臨香櫞給你帶的點心。」

  就離譜！

  賈音音瞄了一眼他身旁還沒拆封的油紙包裝，妥協了不少。

  「那你現在端著時九的身份，能不能象徵性的急一急？至少別這麼無所謂吧。我看林夕夏好像是有點懷疑了，別到時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行啊，師父。」花遲咧嘴露出森白整齊的牙齒，桃花眼含笑的盯著她，嗓音是故意的低磁勾人。

  「最好！青雲師兄明日便來了，你別露餡兒。」賈音音臉色有些發紅的轉過身，匆匆走了。

  宋青雲來信說辰時，那便真是辰時。

  賈音音一大早不顧花遲的臭臉，出城迎接，遠遠地看到宋青雲俊朗的身影，興高采烈地同他揮手：「師兄這裡！」

  「掌門，穩重些。」

  宋青雲老早就看到她了，穩步上前，溫和囑咐道。

  「夠穩重了，不然我都直接按照時九的建議搞個列隊歡迎。」

  宋青雲略帶意外地看著花遲黢黑的一張俊臉，淺淺一笑。

  「那還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