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敬酒不吃吃罰酒

  電話接通，對面傳來一個頗為爽朗的笑聲：「蒙趣，我是鍾嘉民啊。」就這麼一句簡單的開場白，而且話里沒有半點尷尬，似乎就當這六年來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是你啊。」蒙趣心裡冷冷一笑，臉皮還真夠厚的，換了自己在對方的位置，絕對做不到這麼平靜自然，起碼臉皮這東西，他還是要的，「有什麼事嗎？」

  「蒙趣，我知道你還記恨六年前的事。」爽朗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起來，似乎還醞釀著悲傷，「你知道的，我只是一個打工仔，六年前發生那件事之後，上頭讓我立刻給你解約，否則我就得捲鋪蓋滾人。其實滾不滾對我來說無所謂，但那一年你也是知道的，我妻子剛剛生了小孩，家裡還好幾口子等著我去養，我能怎麼辦？」

  「我幫你據理力爭過，也跟上頭解釋過，你不是那種人，但是上面受到了千鶴市電視台的壓力，不得不跟你解約。」

  「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但這麼多年下來，我心裡受到了很多煎熬，今天也是看到了你的好消息，所以才敢給你打電話，否則，我真的沒有臉面再拿起電話打給你。」

  鍾嘉民說得很聲情並茂，情到深處時甚至還隱隱帶著哭腔。但對蒙趣來說，這不過是演戲而已，他自己就是演戲出身的，哭戲誰不會啊？而且保證比鍾嘉民這個外行要好十倍百倍。

  「所以你今天是來恭喜我的？」蒙趣沒有急於翻臉，或者說，他想繼續看看對方的表演，說不定還有更精彩的發揮。

  「是的，我打電話就是來恭喜你的，恭喜你，將近8點的收視率啊，真厲害。」鍾嘉民的喜悅似乎是為了他而高興。

  「多謝。」蒙趣嘴上在感謝，內心裡依舊在冷笑。

  得到他這句多謝，鍾嘉民似乎振奮了一點，開始跟他拉家常：「怎麼樣，六年沒上台了，感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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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開始有些不適應，後來就習慣了。」蒙趣道。

  「呵呵，是這樣的，凡事很久沒做了，重新上手的時候，確實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的。」鍾嘉民繼續拉家常，「對了，弟妹還好嗎？」

  「嗯，她很好。」蒙趣應道，因為一直是外放音，所以旁邊的妻子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那就好啊，說來是我對不起弟妹，當初你發生了那種事，我不但沒幫到你，還沒給弟弟好好解釋，一切是我的錯啊，唉！」鍾嘉民又開始了新的表演，語氣里很痛苦。

  「沒事，都已經過去 了。」蒙趣說話的同時，看了眼旁邊的妻子，見她一臉冷笑，顯然根本就不信鍾嘉民說的半個字。

  「你現在是在千鶴市？」鍾嘉民問道。

  「嗯。」蒙趣點頭。

  「什麼時候聚一聚啊，很久沒看到了，就昨晚在電視節目裡看到你，真的大吃一驚，哈哈，你的身材還是那麼好看，看來這幾年一直在堅持鍛鍊。」鍾嘉民笑道。

  「我暫時脫不開身。」蒙趣沒有拒絕的很乾脆，也是想給對方希望，心裡其實依舊在冷笑，昨晚節目看到自己，難道昨晚就不會打電話嗎？要等到今天，肯定也是知道了收視率之後，被震撼到了，覺得自己又有利用價值了，所以再找上門了。

  「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是很忙的，節目那麼火，估計有不少公司找上你吧，哈哈。」鍾嘉民道。

  「暫時還沒有公司找上我，可能是沒有我的電話吧。」蒙趣知道，接下來可能就是見真章的時候。

  果然，鍾嘉民忽然話鋒一轉：「蒙趣，我們也算合作多年了，其實我今天來找你，還有另一個目的。」

  「哦？」蒙趣假裝很意外。

  「我也不怕跟你說了，是公司的錢總讓我來找你，問你有沒有興趣回公司里來。你放心，錢總是很有誠意的，六年前堅持要跟你解約的那位梁總，前年就已經離開了公司，所以現在公司里沒有人能反對你回來。」鍾嘉民侃侃而談，話里完全不像是請求他回去，反而像是在給蒙趣一個機會一樣。

  蒙趣心中冷笑不已，明明想請自己回去，還表現得這麼像施捨一樣，忽悠誰呢？

  「回公司去？」蒙趣繼續裝傻。

  「對，公司你是熟悉的，畢竟合作了那麼多年是吧？裡面有不少人都是你以前認識的，現在外面的環境可不好，去一個陌生的新地方，不如回老地方，畢竟熟悉嘛。而且為了歡迎你回來，錢總可是準備了一份大合同，保證你看了都高興。」鍾嘉民繼續拋出誘人的餌料。

  「不知道有什麼待遇？」蒙趣假裝感興趣的樣子。

  「比照你曾經的合同來，待遇提高5%，而且你上的《奔跑吧兄弟》這個節目，公司不抽一點利。」鍾嘉民說道。

  蒙趣聽後，真的很想把手機給甩在他的臉上，這是瞧不起誰呢！比照他六年前的待遇，提高5%？這也叫提高？

  5%那麼點，就是按照通脹來算，六年後的今天還不如六年前呢，而且說什麼在《奔跑吧兄弟》這個節目上不抽利，要知道這節目是自己還沒加公司之前就談下來的節目，跟公司有什麼關係？所以公司居然拿不抽利來當條件，這真的是刷新了蒙趣的認知。

  他們現在是不是還把自己當成一個傻子，當成一個六年前可以隨便忽悠像丟棄不要的垃圾一樣的傻瓜？

  「呵呵……」蒙趣只回了兩個字。

  鍾嘉民大概也意識到條件並不算好，所以急忙補救道：「蒙趣，還有，只要你回來公司，公司一定把你推薦到各大影視劇組去，爭取今年就給你定下一部電視劇，然後一部電影怎麼樣？」

  這還真是大方啊！

  蒙趣心中冷笑連連，以《奔跑吧兄弟》現在這節目的火熱程度，下一期破8，再下一期天知道能達到多少，到時候找自己的影視公司會少嗎？說什麼幫自己推薦到各大劇組，根本就不用這麼做，到時候是賣方市場，多少劇組想邀請他進組都未可知。

  所以這什麼垃圾天樞娛樂，根本就沒打算在他身上投什麼成本下去，就是想利用他在《奔跑吧兄弟》上的人氣，讓那些劇組主動找上門來，等於完全是空手套白狼，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替我謝謝公司的好意，回去我就不回去了，所謂好馬不吃回頭草，我現在沒有公司，其實也挺好的，至少沒有束縛。」蒙趣不打算繼續裝下去了，實在沒意思，知道對方就是純粹想利用自己，他真的沒必要再跟對方耗下去。

  「蒙趣，你這可不能耍性子啊，沒公司你怎麼接通告，怎麼上節目？還有電視電影，你怎麼接劇本啊？」對面的鐘嘉民一聽，頓時有些慌了，苦口婆心地勸了起來，「有公司了，那才方便接業務啊，一切有公司幫你去談，你只要演好戲就行，什麼都不用管，要是自己一個人多麻煩，還要接節目，還要演戲，還得談合約，那根本來不及，會丟失很多通告的。」

  「不用，我現在暫時也不想接影視劇，只想把《奔跑吧兄弟》這個節目做好，其它不用管，所以很清閒。」蒙趣拒絕道。

  「你這麼想也對，先把自己的人氣鞏固好，等到人氣回來了，到時候再接其它節目和通告影視劇也是一樣的。」鍾嘉民想獲得他的認可，所以順著他的話說道，「可你最終，還是得做這些事的吧，所以有個公司給你兜底，幫你去談判，這還不好嗎？你自己去談，能談下來多少，公司肯定會給你爭取最大的利益，保證你不會在利益上受損。」

  「然後公司也能趁機賺上一筆，對吧？」蒙趣接著他的話說道。

  鍾嘉民估計是被噎住了，一時間沉默了，過了一會才說道：「公司肯定也是要盈利的，但前提是肯定不會讓你的利益受損，只有在保證你的利益的前提下，公司才會去盈利，如果連你的利益都保證不了，公司又怎麼可能會盈利呢？」

  話說得很好聽，要沒有六年前的事，還有這六年來的不聞不問，蒙趣或許就同意了，但現在肯定是不行：「老鍾，就這樣吧，中午我還要去電視台參加慶功宴，要先準備一下，所以暫時就說到這裡吧。」

  「參加慶功宴啊，那好啊，說明電視台很看重你啊，要不這樣，我們先口頭約定一下，我還是給你當經紀人怎麼樣，你想，別人慶功宴都帶著自己的經紀人，你一個人也不好意思參加對吧。」鍾嘉民一聽，頓時改變了計劃。

  「不用了，我愛人陪我去參加，她現在就在我身邊。」蒙趣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嘴角微微笑了起來。

  那邊的聲音又沉默了下去：「既然這樣，那蒙趣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我這個電話是24小時開機的，你改變主意了，記得打給我。」

  「行，如果我改變主意的話。」蒙趣冷冷一笑，重點是他會不會改變主意。

  那邊的鐘嘉民大概也聽出了他的畫外音，沒有再說什麼。

  蒙趣聽那邊沒動靜了，於是先把電話掛了。

  ……

  天樞娛樂，總部也在千鶴市，不過相比起四大之一，自然沒有那麼風光，甚至他們的辦公樓也是租來的。

  此時，在天樞娛樂的一間辦公室里，鍾嘉民看著手中被掛掉的電話，愣愣出神。

  「怎麼，蒙趣沒答應？」在這件辦公室里，還有另外一個人，西裝革履、肥頭大耳，他就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皺眉看著鍾嘉民。

  「沒有。」鍾嘉民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心中也是充滿了苦澀，要早知道們去有翻身的一天，他當初就不該做得那麼絕的，起碼這六年裡來，時不時地打個電話，或者發個信息，維持住當初的關係，現在都不用需要苦口婆心地勸說，蒙趣說不定就自己上門來了。

  「你沒跟他提我們的條件？」西裝革履、肥頭大耳的錢總皺了皺眉道。

  「提了，但沒有用。」鍾嘉民其實也清楚，所謂的條件，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待遇，但他自認對鍾嘉民有一定的了解，經過他的一番勸說，說不定蒙趣會同意，結果蒙趣這六年來顯然改變了許多，話都不願意跟他多說了。

  「沒用？」錢總敲了敲桌子，「他對待遇不滿意？」

  「大概是。」鍾嘉民現在也不敢說對蒙趣那麼了解了，所以也不清楚蒙趣內心裡的真實想法。

  「那就把條件再提高，10%，15%都可以，你自己腦子思維活躍一下嘛，難道就一定要控制在5%嗎？」錢總對此很不滿。

  鍾嘉民唯有苦笑，5%明明是你定的，我怎麼可能自作主張？

  「你再打電話看看，把條件提高到10%，不，提到15%，我看他還有什麼話說，都六年沒有出現在公眾面前了，能有公司要他，待遇還這麼好，他不得偷著樂嗎？」錢總大大咧咧地說道。

  鍾嘉民更是苦笑不已，錢總平時高高在上，除了對公司的女明星更關心外，哪關心過其它東西？以為公司就是一切，以為一報上公司的名字，就能讓對方下跪求著進公司了？要真這麼容易，他何必辛辛苦苦去勸說蒙趣呢？

  蒙趣畢竟不同從前了，雖然六年沒有出現在公眾面前，但是他現在參加了一檔收視率全國排名第二的綜藝節目，近8點的收視率，下一期必定破8，這可是現在所有公司和電視台的共識，手裡擁有這一檔節目代表著什麼，他比誰都清楚。

  所以哪怕蒙趣的人氣幾乎消失殆盡了，但只要這節目播個兩三期，蒙趣以前的人氣說不定就都回來了，而且還可能比之前更高。

  在這種情況下，公司還拿以前的老眼光是看待他，簡直就是把他往外趕，而且六年前彼此還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他接下勸說的任務，也是因為跟蒙趣最熟悉，最了解蒙趣的為人和性格，有了一點把握才接下的。但顯然，經過六年的蛻變，蒙趣已經不是六年前的蒙趣了，他現在對於勸說他進公司是一點把握都沒有，哪怕待遇提高到15%又怎麼樣？蒙趣能看上這點東西？

  不過錢總的吩咐，他終究還是要聽的，於是拿起手機，又撥打了起來。可這次，電話足足響了好久，卻沒有人接聽。

  「錢總，沒人接。」鍾嘉民看了看肥頭大耳的錢總。

  「沒人接再打啊。」錢總怒了，這么小的事情還要來問他？

  沒辦法，鍾嘉民只有接著打了，這次終於通了，但卻是一個女音：「鍾嘉民，電話你就別再打來了，我們家老蒙是不會去你們公司的，趁早死了這條心！六年來不聞不問，現在我家老蒙火了，你們就又出現了，想什麼便宜事呢？真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嗎？告訴你，別再打來了，拉黑了。」

  嘟——

  電話到這裡就掛斷了，鍾嘉民愣愣地看著手機，他自然能聽出來，對面說話的是蒙趣妻子胡彩月的聲音，當初和蒙趣親如兄弟的時候，見過胡彩月很多次，對方對他也很尊敬，可是現在這態度，這能叫尊敬嗎？

  「怎麼？又被拒絕了？」錢總看著鍾嘉民發愣，眉頭又是一皺。

  「嗯。」鍾嘉民下意識地點點頭，聽了蒙趣的妻子胡彩月的話，他知道蒙趣肯定是勸不回來了，因為胡彩月就是代表蒙趣說的。

  「呵，敬酒不吃吃罰酒，他當年不是性騷擾人家女明星嗎？你找人爆料一下，給他增加點熱度，我就不信了，還有我治不住的人！」錢總也來了脾氣，原本好心好意邀請以前一個被踢出公司的人，對方應該感恩戴德了，結果不但沒有接受他的好意，還敢矯情起來了，那就幫你回憶回憶以前的痛苦，讓你知道，什麼叫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