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羅良的決斷

  與此同時，千鶴市電視台。

  羅良一個人待在辦公室里，他在等消息，12點已過，收視率馬上就出來了。平時他一般都不會當晚12點關注收視率，等第二天就知道了，以前節目裡有齊峰在的時候，他就是這麼做的，第二天早上笑呵呵地來電視台聽好消息。

  可今天他等不了，就算被判了死刑，他也要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鈴鈴鈴……」隨著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羅良立即迅速地抓了起來，放在耳旁傾聽，「多少？收視率是多少？」

  「羅導，《奔跑吧兄弟》的收視率是……」對面的人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說。

  「快說，是多少！」羅良語氣都快抓狂了。

  

  「是7.845%。」對面的人，終於報出了一個數字。

  「多少？」羅良一時沒聽清，或者說，懷疑對面的人是不是說錯了，「7」開頭的，這怎麼可能？

  「7.845%，快到8了。」對面的人大概也能猜出他的心思，重複了一遍之後，再說了一個近似值，讓他不至於懷疑自己聽錯了。

  啪嚓~~

  電話直接掉落而下，砸在了固話座上，羅良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臉上的神情都僵住了。

  7點多，快到8了。

  羅良的腦子裡一直在重複著這句話，感覺整個世界都是這句話。

  電話那邊的人，或許是聽這邊沒有反應，一直在叫：「羅導，羅導，羅導……」

  聲音雖然從話筒里傳了出來，但羅良已經毫無反應了，他整個人都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了。

  一直過了幾分鐘之後，羅良的意識終於逐漸清醒過來，他看著煙霧繚繞的辦公室，心中依然處于震撼之中。

  7.845%的收視率，這還可能不是最高波段的，因為一般說的收視率，都是平均值，是綜合了最高和最低收視率而採取的一個平均收視率，可能最高的都有8以上了。

  這讓羅良怎麼敢信？

  那可是近於8點的收視率。全國有這樣的收視率能有多少，一隻手——不，是兩根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

  之前他的節目，哪怕有齊峰在，也不過是4點多的收視率，還排在了全國第五名，那這7點多將近8點的收視率，又能排到第幾呢？《第一歌星》此前可沒有達到過這樣的收視率高度，幾乎是《第一歌星》的一倍之多啊。

  哪怕雙方沒有競爭，《第一歌星》的收視率還能保持4點多，也不是《奔跑吧》兄弟的對手。

  世界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變化得這麼快，快得連他都不認識了。

  一個新人製作的節目，全國收視率居然能達到近8點，這還只是節目的第一期，後面能達到多少？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此前哪怕明知道自己輸定了，也覺得差距應該不大，但是現在呢，《第一歌星》還能保持之前有齊峰在的水準嗎？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全國的收視份額都是固定的，《奔跑吧兄弟》的收視率大爆，那麼相對的，其它節目的收視率一定大跌。

  而作為跟《奔跑吧兄弟》直接打擂台的《第一歌星》，不用想也知道收視率肯定不會很好看。

  又沉默了一段時間，羅良拿起摔在固話座上的電話，對面的人早已經掛斷了，他拿起來又撥了回去。他還要知道自己節目的收視率，雖然已經意識到估計會很慘，但總要知道的，這是無法逃避的事實。

  「羅導？你還好嗎？」電話接通之後，對面的人有些擔心地問道。

  「我沒事，我問你，《奔跑吧兄弟》的收視率排名多少？」羅良此時已經恢復過來，經過最初的震驚之後，他覺得自己現在什麼都可以承受了。

  「全國第二。」對面的人回答道。

  「嗯。」羅良輕應一聲，跟自己預估的差不多，因為同時段的全國第一名是武俠劇《雪花神劍》，從開播以來的5點多，一直到現在已經穩定在8點以上，《奔跑吧兄弟》不到8點的收視率，肯定只能屈居第二。

  但他也清楚，這種情況不會很久，第一期的《奔跑吧兄弟》的收視率就已經近8點了，下一期，超過《雪花神劍》的概率幾乎在90%以上。

  「我們的呢，《第一歌星》的收視率是多少？」羅良開口問道，這是必須面對的問題。

  「羅導，《第一歌星》的收視率……」對面的人猶豫了一下，但馬上說了出來，「最高時段的收視率是3.425，那是剛開始的時候，隨後就開始往下掉了，最低是1.253%，平均收視率是1.680%。」

  雖然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在聽到這麼悲慘的收視率時，羅良也是差點眼前一黑，幸好他現在的手已經很穩了，才沒有讓電話給再一次摔下去。

  1.680%的收視率，居然會這麼低，要知道上一期可是在4點以上啊，足足少了兩點多。

  羅良只覺得腦子裡轟轟亂響，差點就把他炸瘋了，他之前再怎麼心理準備，也絕對沒有估算到，自己節目的收視率只有1點多，要知道他的心理預期是3點左右，可沒想到現實比想像的更殘酷，失去了齊峰，收視率會跌得這麼慘，這簡直就是斷崖式的暴跌。

  其實1.680%的收視率，在全國方面來說，已經算不錯了，以前的《第一歌星》，也差不多是這個水準。齊峰來了之後，經過兩三期的鋪墊，把收視率拉高到了3點以上，上一期更是突破了4點。

  原以為會穩步朝著5點出進發，畢竟已經到了收官環節，馬上就是冠軍之爭了，收視率暴增是一定的。可這時齊峰離開了，然後情況急轉直下。

  1點多的收視率，他甚至能想像明天會發生什麼，哪怕不是他的錯，汪台長也絕對會把他罵個狗血噴頭。

  這就跟已經吃慣了海珍海味，突然某天只上了一碟青菜蘿蔔嗎？這能受得了嗎？

  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這還只是跟《奔跑吧兄弟》第一次遇上，下一期，《奔跑吧兄弟》又會爆出什麼樣的威力，哪怕下一期是《第一歌星》的最終決賽了，但還能不能保持今晚的收視率都是個問號，那絕對會成為有史以來收視率最低的一屆總決賽，或許這一季也是最後一季了，明年就該砍掉了。

  「我們排名第幾？」過了許久，羅良苦澀著嗓音問道，不知道是抽菸抽多了，還是心情鬱結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同時段第19名。」對面的人答道。

  「19名啊。」羅良嘴裡喃喃自語，那不就是《第一歌星》以前的平均水準嗎？原來現在只是回到了過去而已。他愣愣地掛了電話，不想再聽到關於《第一歌星》或是《奔跑吧兄弟》的話題了，只想安安靜靜地坐著，或許就這麼坐到明天也不錯。

  「鈴鈴鈴……」

  剛掛了電話，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羅良看了一眼，然後像個機器人一樣，無意識地接了起來，他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思考的能力了。

  「老王，收視率出來了，你知道嗎？」電話那邊，傳來的是王浩的聲音，他回家之後也沒休息，一直等到12點過後收視率出來。

  「嗯。」羅良下意識地點點頭，「隔壁7點多快8點的收視率，全國第二，我的呢，1點多，全國第19。」

  這完全是他腦子裡的條件反射，幾乎沒有經過思考的，就說了出來。

  「真是可怕，居然有近8點，據說最高的時候超過了8點，一個新節目，嘖嘖，有那麼誇張嗎？」王浩沒有羅良那麼感同身受，畢竟《第一歌星》不是他的節目，所以他雖然震驚，不敢置信，可並不像羅良這樣，整個人直接被擊倒了。

  「這有什麼，齊峰不就是善於創造奇蹟的人嗎？」聽到王浩那掩飾不住的羨慕和嫉妒的充滿酸味的話，羅良的意識終於恢復清醒，「他的每一首歌，哪一首不是經典？現在想想，以前真是忽略了這一點，要知道能做到每一首原創歌曲都是經典，這是多麼不容易，不，甚至是空前絕後的，沒有人可以像他那樣做到。」

  因為齊峰每一期的歌都是原創經典，所以大家都習慣了，以至於都忘掉了要做到這一點是多麼可怕的事實。別人有一首經典的歌，幾乎就能吃半輩子了，甚至一輩子都不算過分，齊峰呢，出道以來那麼多首經典的歌曲，能吃幾輩子？

  「嗯，你說的對。」王浩不知道羅良的心裡歷程，剛剛羅良差點都魔怔了，要不是接到他的電話，恐怕第二天就要送醫院精神科去了。但對於羅良的話，他百分百支持，因為他有跟羅良一樣的想法，能讓自己的作品每一首都成為經典，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齊峰的每一首詩詞，都能做到流傳千古，失去了這麼一個傳奇人物，他已經能想到明晚，不，應該是今晚《原創詩詞大賽》的收視率了，雖然不至於像《第一歌星》跌得那麼慘，但恐怕也不會好上太多。

  「我打算好了，明天如果汪台長把所有的黑鍋都扣到我頭上，我就辭職。」經過一段時間的冷靜，羅良咬了咬牙，心中做出了決定。

  「老羅，你別衝動。」王浩一聽，頓時有些被嚇到了，辭職可是大事，「聽我說，你這麼多年下來，好不容易熬到這個地步，真的不容易，辭職了之後，難道你要重新找工作？就算去了別的電視台，人家會給你現在的待遇？少不得要從副職做起，說不定直接就成為最底層的小弟了。」

  「那也比現在強！」羅良大聲說道，「本來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事，你說說，你說說，要不是他瞎指揮，我們會落得這樣？」

  「可也不能辭職啊。」王浩知道他說的「他」指的是誰。

  「無所謂了，反正看明天，他要開會當著大家的面指責我，我就直接把員工證甩他臉上。」羅良恨聲說道，「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大不了，我去隔壁電視台找齊峰！」最後一句話，說的斬釘截鐵。

  聽得王浩全身一震，去找齊峰？這個想法，雖然出人意料，但仔細想想，還真的是一個可行的辦法。東方電視台可是非常喜歡挖千鶴市電視台的牆角，只是此前都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所以幾乎挖不動。但是現在有個千鶴市電視台的資深導演跑過去，估計東方電視台也不會拒之門外，說不定還要高興半天，接納後趁機奚落千鶴市電視台。

  「你認真的？」王浩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也冒出了一絲絲心動。

  「對，我跟齊峰也算有點關係，他之前在節目裡，我照顧了他不少，那次他女兒動手術遲到了，還是我力排眾議等他的，我就不信，有這點香火情在，齊峰會趕我走。」羅良對此很有信心，主要是齊峰表現出來的人品就讓人放心，他雖然這次把他的《第一歌星》打狠了，但他主要是衝著千鶴市電視台去的，跟他沒有私人恩怨。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很支持你的決定，不過如果能留下，最好是留下來，畢竟這麼多年了，也不容易。」王浩的勸說不是那麼堅決了。

  「如果老汪把過錯全攬他自己身上，我絕對不會離開。」羅良信誓旦旦地說道，但他很清楚，汪副台長那麼愛面子的一個人，把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會那麼做？如果對方真那麼做了，那他留下來繼續當他的狗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