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太后恕罪
2024-09-02 10:19:14
作者: 半傘輕橋雨
幾近午時,宛昭才踏入鳳鸞殿大門。
這處宮殿是前朝皇后的寢宮,陳帝上位後太后以母后名義占據鳳鸞殿,以彌補自己不曾當過皇后的遺憾。
皇后善解人意,不曾對太后的蠻橫霸道有所怨言。
宛昭只參觀過帝都紫禁城,還不曾見過幾千年前的宏偉古建築。
這裡與紫禁城的紅牆綠瓦截然相反,京邑皇宮的瓦片是轉眼肅穆的黑色,宮牆大多也是黑白灰相見的,宮中長廊的構造以一種不知名的黑色木頭居多。
那木頭看起來高大解釋,不曉得長了幾百年才變成如今模樣。
內侍輕咳,提醒宛昭道:「女公子當心腳下,小心路不平。」
她立刻會意,收斂起好奇的目光。
太后看起來才起床不久,眼角略帶絲絲倦意。
宛昭按照書本上教導的規矩,上前兩步撫裙跪下,給太后磕了個響頭。
「臣女宛昭,給太后請安,太后鳳體康健,千秋萬歲。」
太后神色淡然,目空視之,對她的請安視若罔聞。
宛昭以為太后年紀大,得了耳背,特意提高音量將方才的話複述一遍。
太后身邊女官即刻呵斥制止:「放肆,不可在鳳鸞殿內大聲喧譁!」
宛昭悻悻住口,心裡暗自將主僕二人盤算的大差不差,再也不用想,就是來找她麻煩的。
太后收回放空的目光,也不叫宛昭起來,先發制人:「你是言大人要娶的未婚婦?」
「不敢高攀,全憑聖意做主。」
太后哽咽了一下,愈發不悅:「哀家在宮裡也有耳聞,你前些日子在城裡威風囂張的很啊,連臨湘王妃的生意都敢搶?」
宛昭伏在地上,深吸一口氣:「臣女冤枉。臣女並沒有要和王妃過不去的意思,臣女只是隨心去做了生意,民心所向,臣女不可左右。」
「好大的膽子!」太后拍案,「你的意思是百姓們擁護你不願愛戴臨湘王妃?!臨湘王是我陳朝開國大功臣!豈容你攀蔑!」
「太后恕罪,臣女並無此意,臣女只是就事論事,不敢有一絲貶低王妃的心。」
「哦,那你是覺得哀家冤枉你了?」
宛昭倒吸一口涼氣。
雖早就料到後宮女人難纏,可這也太胡攪蠻纏了!完全說不到一處去啊!
她在地上跪了半晌,膝蓋咯的生疼,腦門也拔涼拔涼。
她沉默片刻,才想到如何回話,「臣女幼年放養鄉野,獨自成長,性格野蠻不守規矩,初來乍到京邑衝撞了貴人還不自在,若非王妃遣人來提點,還不曾有人教導臣女行事要小心。」
這回輪到太后倒吸涼氣了。
死丫頭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把死了的「豬大人」拎出來走一圈。
誰不知道姓朱的帶著臨湘王妃的命令去辦差事,中途被言玊發落了去豬圈。
這一巴掌可結結實實打在太后臉上了。
太后氣結多日,可算讓她抓住一個好下手的。
「哼。養在鄉野,不知規矩......哀家看你確實不知規矩!你可知哀家今日叫你進宮,所為何事!」
「臣女不知,請太后明示。」
「你梁氏伯母前日帶著一雙兒女來給哀家請安,你堂兄帶著一新婦,據說與你外祖家有點親緣,且那女子好生哭訴,說你害的她家破人亡!」
宛昭猛然抬頭,直勾勾看著太后。
女官又呵斥道:「大膽!沒叫你抬頭,你豈敢仰望鳳顏!」
宛昭尋思了一圈,開口反問道:「太后說的是我什麼人?我家裡親戚就那幾個,外祖家也只有一個表姐,實在想不到太后指的是哪一個?」
太后橫眉冷對,「就一個表姐還不知道哀家說的是誰?非要哀家指名點姓的都告訴你嗎?」
宛昭更詫異道:「太后說的不對,我那表姐在我離開梁縣前就已經家人,是梁縣上下都知道的事,怎麼會突然變成我梁家堂兄的新婦?」
太后神色不大對,和女官對視一眼。
女官立刻接過太后的話柄,道:「你還好意思說,你表姐過得那麼慘,你卻在京邑享福,你心裡當真一點愧疚都沒有嗎!」
要說這話,宛昭可跪不住了。
在沒有太后宣召她,讓她起身時,她自顧自將腿抽起,席地而坐。女官又想呵斥,被太后用眼神攔下了。
「太后,今天我跟你第一次見面,我可得給你透個底啊。我在梁縣曾寄舅父籬下,但日子過得並不好,你看我皮包骨頭的樣,飢一頓飽一頓沒吃過正經飯。
您再看我腿上這偌大的疤,四個月前被我那表姐放狗咬的,差一點腿就斷了。我是對他們有怨恨,但您看我細胳膊細腿兒,怎麼就那麼有能耐害的她們家破人亡?難道不該是他們自己造孽被報應反噬了嗎?」
太后被她一大段說詞哄得一愣一愣,險些就繞進去。
身邊女官及時提醒,太后才接著反問:「你自是沒能耐,可你那未婚的夫君能耐大的很!」
太后忘不了那天晚上言玊一副要把她鳳鸞殿掀了的樣子,實在駭人。
「言玊?臣女彼時還不認識言大人,甚至比連親生父親都不識得,如何讓言大人替我出頭?」
太后是故意找宛昭麻煩,宛昭也不怕,畢竟腳歪不怕鞋正嘛!
女官又替太后發言道:「女公子的表姐可不是這麼說的。那位夫人說她險些被你指使的人發賣,她拼了命才從虎狼窩逃出來,受了一身傷,幸得梁家大房公子所救,才以身相許。她一身傷勢皆不是作假,難道女公子還要說,是梁大夫人幫忙陷害你了?」
不提這梁大夫人和梁家富還好,提起他倆宛昭氣的牙都長三寸。
她突然坐在地上冷笑起來,令周遭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宛霜的話你們信了也罷,梁大夫人的話你們也信,哈哈哈哈......難為梁周為你陳氏盡心竭力幹了數年,到頭來他堂堂左相的名譽連初至京邑的梁大夫人都比不上。」
「鳳鸞殿上,豈能放肆大笑!你哪裡還像左相家的女公子!」那女官似跟宛昭過不去,又放聲指責。
「我不像,你最像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