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捐個官做
2024-08-31 07:32:37
作者: 半傘輕橋雨
「阿嚏——」
宛昭揉了揉鼻子。
作為醫館的老客戶,她已經能做到來去自如。
餓了知道吃飯,渴了知道喝水,有病知道去醫館。
宛昭摸著空落落的心房,總覺得哪裡不大對勁。
總不能是對宛霜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吧?不能是被人虐待出感情來了吧?
那她真是漿糊洗臉——頭腦不清。
宛昭嚇得趕忙掏了掏耳朵,試圖看能不能掏出點漿糊來。
這兩日徹底清靜,舅父一家也不敢瞎折騰了——至少在宛霜出嫁的那兩天,還能看見耿氏舅母時不時出來罵街。
宛昭的枯燥生活里只剩一件事:吃喝玩樂。
吃的,是阮子墨從醉鮮樓買來的:薄耆之炙,鮮鯉之鱠,秋黃之蘇,白露之茹。
喝的,也是阮子墨從酒樓買來的:金漿騎蟹白墜春,縹絞桑洛梨花春。
玩的,又是阮子墨四方尋來的:投壺六博九連環。
樂的,是宛昭亂花漸欲不思蜀,成天呲個大牙嘎嘎笑。
阮子墨殷勤至極,一日可以往宛昭那裡跑六趟。
整個醫館二層,快要被包攬成宛昭的獨家貴賓室。
老醫師更像個愛情保安,每日守在醫館樓下寫正字記錄阮子墨的進出次數和攜帶物品。
每每見了宛老太公後,老醫師左手拿著記事本,臉上便露出一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肚子裡的酒也該知的神秘表情。
但宛昭身為輿論中心的第一當事人,卻從不覺得此事有何不妥。
也是阮子墨親口承認的:長兄如父,他作為阮冬冬唯一的兄長,就該肩負起責任。
要不是那天阮冬冬打上門引發的蝴蝶效應,她現在早就能跑能跳,何至於一直臥病在床?
有妹如此,他這個做兄長的給受害者一些精神和物質上的補償,簡直太理所應當了!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對於朽木不可雕的宛昭,阮子墨從不心急,甚至還有種溫水煮青蛙的愉快成就感。
他四歲啟蒙,苦讀聖賢書十三年,堅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道理。
這一切的歲月靜好,似水月鏡花般在一個月後的芒種日被打破。
一輛雙駕黑轎皂布蓋的車輦,緩緩駛入梁縣城內。
車輦的左側走著一個面施朱粉的宦官,右側跟著的是護駕親衛。
一行人進了梁縣城門,長驅直至宛老太公家門前。
「宛氏之女昭,何在?」
宛昭愛湊熱鬧,聽到城外的嘈雜喧譁聲一早便跑了出來。
當她見來者聲勢洶洶,心中又露了膽怯。
她隱約記得有誰給她說過,之後會有人來接她?
宛昭輕咬朱唇,猶豫片刻才走出來。
「民女在......」
「孤女宛昭,南陽郡宛氏與前夫梁氏女也。今,盛世太平,聖上開明。朕念左相思憂其女,不忍骨肉分離。著,封其女昭為苑陵縣君。於兩日後進京。」
此言一出,四周更是人聲鼎沸,梁縣女子無人不羨。
紛紛出言道:「早知左相前妻的女兒也能被封為縣君,當年就讓我爹也去朝廷捐個官兒就好了!」
目光所至,皆是眾人羨艷的目光。
唯有宛昭在眾目之下苦笑。
這渣爹還真是小癩蛤蟆跟著小王八轉——淨裝龜孫!
現在日子好過了,人民的幸福指數提高了,他來攪和和稀泥了,早幹嘛去了!?
宛昭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她再生氣,也只是覺得自己的之前沒有被重視過。
但,還有一個人比熱鍋上的宛昭更生氣。
阮子墨聽到那詔書後,感覺心跳都快停了。
他再也顧不上什麼名不名聲,疾步到宛昭身邊,將其身擺正心焦如焚道:「你何時與別人定的親!我在你身邊十年怎從不知曉?」
宛昭懵頭轉向。
她只覺得胳膊吃痛,不免提高嗓門:「大公子你又在發什麼瘋......什麼定親不定親的,你在胡言亂語什麼啊......」
阮子墨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當真不知?封號只有宗女和命婦才能用,再不濟也是定了親的新婦!你既非宗室,那定是有婚約在身!」
宛昭與他大眼瞪小眼,實在不明白他說的哪門子鬼話。
宛昭伸手探了探阮子墨的額頭,喃喃道:「沒發燒啊......」
阮子墨窘急,又問一遍:「你真不知?」
「不知不知真不知!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從小到大身邊連條狗都不願意待,誰跟我定親?定個冥婚差不多......」
「呸呸,不許說那不吉利的話。你若不知......我不問就是了。」
宛昭上下打量著他一副猴急,打笑道:「我就算定親了你急什麼啊?難不成你也想跟我定親?拉倒吧哈哈哈......」
然後,宛昭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
完蛋,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阮子墨那副認真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
場面一時凝固,不知如何打破
最後還是阮子墨先開口道:「後日你就要去京邑了......我阿翁說京邑比不得梁縣民風淳樸,那裡每個人都有七個玲瓏心。你性格耿直又愛打架,還是需要小心些好。免不了碰到的人會比阿霜還要......」
「我都知道!」
他說的這些宛昭心裡都清楚。
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真當她穿來這裡前幾百遍的嬛嬛傳是白看的?
瞧著宛昭臉上依舊掛著一份屬於她的自信,阮子墨更加不放心。
同他一起長大,相伴十年的姑娘,忽然之間就要離開梁縣,飛向更大的都城。
阮子墨心中說不出滋味,只感覺本來近在咫尺的東西,一下就不受他的控制,越來越遠。
他凝視著宛昭淺褐色的眼眸,清晰的能倒出他的身影。
「阿,阿昭......之前我給你的藥膏,可用完了?」
少年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將彼此間的距離拉的更近些,只在混亂的頭腦中硬生生擠出一句話。
宛昭笑了,笑的比五月石榴花還要嬌艷。
她歡快的點了點頭,道:「還湊合吧!我還以為腿上會留疤呢,沒想到好的這麼快......那藥膏你還有沒有了,若是有就多給我來幾瓶,我出錢買!」
阮子墨也笑了,他怎會捨得讓宛昭掏錢呢。
「阮氏雖不復從前輝煌,家底卻還是豐厚的。不止療傷的藥,還有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只要是你喜歡的,要多少我都會給你帶來。」
阿昭,我也說過的,冬冬闖下的禍我來負責。
我情願她把你惹到炸毛,最好氣你一輩子。這樣,我就能為你負責一輩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