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馬德的委託
2024-08-31 07:25:07
作者: 管平潮
「是剛才地羊鬼的味道!這是他的鬼丹!」
鬼丹在手,李雲絕發現臭歸臭,手掌心卻能感覺到一股子熾熱、詭秘的力量,還能聽到地羊鬼特有的細微嘶叫聲。
李雲絕又驚又喜:「難道是杜德陽,獎勵我剛才冒死打鬼?」
「李雲絕,」杜德陽這時也開了口,「這鬼丹太臭了,我拿不了。你先拿著。等回了伏魔司,你打井水沖乾淨,再給我。」
「是。」李雲絕點點頭道。
返程路上,少年難免回想起戰鬥的過程。
每個環節,點點滴滴,他反覆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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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他越感覺到自己力量的低微。
他無比急迫地,想提升自己的力量。
這和志向、大義什麼的都無關,只和能不能活下去有關。
沒有什麼比剛才的戰鬥,更能教育他了,讓他知道在面對強敵時,弱小,就等於死亡。
當他想起,杜德陽那句自言自語時,更是一陣心悸……
他心悸,杜德陽卻心疑。
他還在琢磨那個事兒:
「為什麼剛才緊要關頭,地羊鬼的召喚靈,會出問題?」
「我當時,可什麼都沒幹啊。」
「真的是地羊鬼自己出的問題?」
「按理說不會啊,當時他鬼氣熏天、攻防自如,怎麼會有問題?」
「這還真的很奇怪啊。」
「難不成是李雲絕這個小編外,出手斬滅的惡鬼召喚靈?」
「……我真是胡思亂想了。果然前輩們沒說錯,妖魔鬼怪殺多了,表面看沒什麼,其實精神很受影響,這不,我竟想出這般荒唐可笑的念頭!」
杜德陽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就好像要把荒唐的念頭,趕緊甩遠了。
這次實戰,也讓李雲絕受到不少啟發。
比如最後杜德陽那個施法,居然讓地羊鬼的屍體越變越小,就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法術,其實《克邪妙法集錄》里也有,叫「凝縮術」。
先前李雲絕也沒在意,結果目睹杜德陽的做法後,他才醒悟,凝縮術很實用。
所以回到清涼山後,他重點練了凝縮術。
可能真因為月海神空,他很快就練成了。
這讓他又驚又喜。
讓他又驚又喜的,還有另一件事。
就在地羊鬼之事後,他回到清涼山的家中,跟雲月兮說起了這件事。
這種時候,肯定要添油加醋的,還要把過程,說得更加兇險曲折,否則怎麼顯得出他千鈞一髮、力挽狂瀾、英勇神武?
沒想到,雲月兮聽了,反應比他預想的還要大!
她太激動了,但並不是預想中的那種「崇拜」的激動。
她顯得非常震驚,很慌張、很激動,反應真的過於大。
在李雲絕看來,她這會兒的表現,就好像這妮子差點丟了幾百兩金子,那驚慌勁兒啊,太過了,都顯得有點不正常了。
「呃,雲月兮,你沒事吧?」他有些擔心地問少女道。
「啊?我沒事。」雲月兮好似意識到什麼,也努力平靜了下來。
平靜後,她便很真誠地看著少年道:
「雲絕,下次再有這樣的事,請一定要帶上我,我真的很擔心你。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我們兩個人一起面對!」
雲月兮的語氣,很誠懇,誠懇得讓李雲絕感動之餘,還是覺得有點奇怪。
他看著少女,道:「嗯,我會的。這次不是事起突然嘛。你放心,以後再有斬妖捉鬼的事,我一定帶上你。」
嘴上認真承諾時,他斜睨著雲月兮,心裡想:
「這胡妞,莫不是看上了我,對我有非分之想吧?」
「但我是不會娶外國女子的!」
又過了幾天,正是春光燦爛,日麗天清,這天他又去宋記牙行等活兒。
碰巧有幾個熟識的市井閒漢,逛過來,見李雲絕蹲在告示牌旁,挺詫異,便過來搭話。
對他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李雲絕就把最近的一些經歷說了說。
當閒漢們知道,往日的同道少年,現在竟然成了伏魔司的編外,他們便驚奇、羨慕、甚至嫉妒。還有個別人,神態挺不屑。
很明顯,表示不屑的人,顯然很懂行。
對他們的態度,李雲絕根本不在意,還很認真地告訴他們,這個編外,只是兼職,現在他的主營業務,是斬妖除魔星上屋。
對這個,別人就更不在意了。
外號「滑溜手」的刁二甲,一臉嘲笑地對李雲絕道:「小李子,你還是這麼嘴滑,快趕上老子我了。你吹牛沒事,但也稍微靠點譜吧?就你?還能幹這活?」
「就是就是。」那身體粗壯的潘牛兒也笑道,「小李子,別說斬妖除魔了,你小子走夜路,碰上個小鬼你都得哭!」
「可不是?」刁二甲語重心長,「老弟啊,聽哥哥一聲勸,來跟我學三十六招滑溜手,包你想偷什麼,就偷什麼,不比什麼都強?」
「沖你這機靈勁兒,不出十天就會,之後不用半年,你連娶媳婦的錢,都給攢上了。」
「刁二哥,你又來了。」李雲絕笑道,「你那幾招,我倒是學得會,就是腿沒你快;還半年攢上娶媳婦錢呢!半個月我就得被失主給打個半死,偷那點錢,都不夠醫藥費的。」
「哎,小李子,你怎麼就不聽勸呢?」刁二哥直搖頭,撮著牙花子道,「可惜了,你小子就是不開腔,可惜了你這一身偷雞摸狗的天賦啊。」
幾人又閒聊了一會兒,忽然有個叫朱通的黃胖閒漢道:「幾位,你們知道不?清水街那個馬寶兒,最近死了。」
「呀!他死了?」眾人皆驚。
刁二甲道:「怪不得近日不見他。怎麼死的?」
「走夜路死的。」朱通道,「死在殺豬巷了。」
「啥?走夜路會死?!」潘牛兒瞪大眼睛。
「你這憨貨,我說的是,走夜路時死的。肯定遭了其他橫事了。」朱通想了想道,「聽說第二天早上,更夫發現時,馬寶兒身上沒啥明顯的傷,但臉色驚恐,身上還有些奇怪的白粉。」
「驚恐?白粉?」刁二甲等人倒吸一口冷氣,「這倒奇了,還真是橫事啊!」
「是不是遭了什麼鬼怪?」潘牛兒道,「馬寶兒這傢伙,身子比我還壯,不可能走著走著,就發病死了,肯定是遭了鬼怪了。」
「也可能是天譴。」朱通古怪笑道,「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馬寶兒這廝最是好色,老喜歡調戲大姑娘小媳婦。」
「說不定,那晚上,又在調戲什麼夜行的良家女人,老天爺看不過去,就顯化惡鬼形,把這廝嚇死了。」
「那身上白粉怎麼說?」刁二甲抬槓道。
「也可能就是尋常麵粉罷了。」朱通道。
他們這一通說,李雲絕插不上話。他跟馬寶兒並不熟。於是眾人熱聊時,他只能用面部表情,來表示驚訝與好奇。
幾個閒漢又爭執了一會兒,刁二甲忽然瞅向李雲絕:
「我說小李子,你剛才不是吹牛,說開了啥斬妖除魔星上屋?這不你的活兒來了?」
「你別聽朱通這廝,瞎說什麼天譴;還是潘牛兒說得對,馬寶兒肯定遭了鬼怪。」
「對哦!」朱通顧不上抬槓,也恍然大悟道,「還真別說,那馬寶兒自己浪蕩不說,他家裡的人,也不是善茬,正四處找人報仇呢,你不就正好——」
「哎呀!果然背後不能說人。你們看,馬寶兒他爹馬德不就來了?」朱通一指眾人身後道。
眾人扭頭一看,果見一個臉有橫肉的壯實中年人,正走了過來。
受害人的爹,來宋記滅妖牙行,自然是來下委託,尋高人,給兒子報仇的。
馬德也就四五十歲,年輕一點的時候,自己就是個打行混混;現在自己的親兒死了,雖然還有七個孩子,那也咽不下這口氣啊!
秉著「報仇不過夜」的脾氣,馬德料理好一些必要事務後,大中午的就跑過來宋記牙行,要給兒子尋個高人報仇。
不過算他倒霉,本來是要找高人,卻沒想到被兒子生前的一幫損友,一起鬨,一鼓吹,不知道怎麼的,居然把這個委託,給了蹲在公示牌旁的李雲絕……
馬德絕對不信任李雲絕!
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就李雲絕這小年輕的樣子,怎麼可能斬妖除魔?都是吹牛的吧!
不過呢,馬德一直覺得自己是體面人,自詡義士豪傑,就覺得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也不好意思收回來。
於是稀里糊塗地委託之後,他也不好意思當場反悔,只在心裡道:
「反正就給你幾天時限,不成事,我還來宋記牙行,找真正的高人。」
「唉!死鬼兒子,你也是個命不好的,連你死了,爹找人報仇,也碰上這等糊塗帳。」
馬德心裡哀嘆時,還聽到李雲絕正說呢:
「馬老爹,我跟你兒子,還是生前好友,熟得不能再熟的,肯定幫您賣力。」
「我這星上屋,也剛開業,你這筆就當開業大酬賓,這活兒,不收錢。」
原來李雲絕這會兒,也覺得挺尷尬的。
剛才一幫朋友一起鬨,搞得自己就跟強買強賣似的,心裡很過意不去,便一狠心,宣稱免費酬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