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想吃點甜的
2024-08-31 05:53:45
作者: 一夢蘭因
姜岑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打開門,她沒想到看到顧辰延坐著輪椅,正朝著她這邊而來,是那樣的巧。
「吃過了嗎?」
顧辰延拎著飯盒,姜岑乖巧地搖搖頭,這個時候才覺得自己有些餓了。
顧辰延帶過來了三菜一湯,其中竟然還有拔絲地瓜,而且還沒有冷!
姜岑覺得驚喜,臉上終於露出一點笑容來。
「正好想吃點甜的,你就送來了!」
姜岑一雙眼笑成月牙,顧辰延也跟著笑了起來。
「就這麼點出息?」
一盤拔絲地瓜高興成這樣。
姜岑點點頭。
顧辰延的盤子剛放下,她的筷子已經上去夾菜了。帶著糖絲的地瓜滾燙滾燙的,進嘴之後,瞬間口齒留香。姜岑幸福地眯了眯眼睛。
顧辰延瞧她吃的滿足,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叫。
還是站在那貼著濃藍色老舊玻璃紙花的窗戶邊:「最近顧言冷在顧氏為難你了?」
顧辰延知道把姜岑推到明面上的難處有多少,但是他卻並不是想要她一直受苦的。
「如果……」
顧辰延兩個字一說出口,姜岑就知道他的下一句是什麼了。
立刻搖頭,「咬牙切齒」地打了顧辰延一拳:「別把我想的太弱好不好?誰要是欺負我,實在不行我可以打回去!」
她示威性的揚了揚她的小拳頭,顧辰延一直緊鎖的眉頭終於解開,無奈而又寵溺的看著這嬌蠻霸道的女孩:「那好!放心打回去。什麼事我都給你兜著。」
兩個人其實都知道商場上怎麼可能是靠武力能夠解決所有問題的呢?
但是此刻的夜色之下,在昏黃的燈光和靜謐的只聽得見呼吸的聲音裡面,他們還是選擇這樣的溝通。
姜岑在告訴顧辰延她可以。顧辰延在告訴姜岑讓她放心大膽的去做。
說的好像風馬牛不相及,但是兩人之間的默契幾乎是一下子就可以明白的。
「對了,還有一件事你要知道一下。紀言冷後面,很有可能站著的是夏家人。你知道的,夏家,夏凌墨很受重用。這件事情……」
顧辰延試探性地跟姜岑提了一句,結果姜岑卻是立刻搖頭。
「凌墨跟夏家其他人不一樣,他不會的。你放心。」
她的視線太過的堅定,顧辰延沒有繼續說什麼,只是摸了摸她的頭:
「快吃吧,冷了地瓜就不好吃了。」
「對對對!」
姜岑倒也沒有把這個事情放在心上。又埋頭苦吃起來。
睡了一天,她是真的餓了。
姜岑吃完之後還有些文件要審批。顧辰延沒有打擾她,收拾完飯盒,便離開了。
韓濤走上樓梯,遠遠地就看見站在儲水器旁邊的顧辰延。
因為居家,正值扮演一位養病的病患,顧辰延沒有穿西裝。
粉色的襯衫加上羊絨的毛衣,整個人有別於一貫的清冷矜貴,有了一絲人情味。
不遠處最後一尾夕陽也隱在雲層里,不再是濃烈綻放的金紅色,映襯著微微發黑的雲,有點橡皮粉。霧氣朦朧的,和顧辰延身上的顏色呼應,這整個天都是眼前這人的布景。
「總裁。」
晚間空氣中的水分變多,乳蒙蒙的霧色繚繞在人的身邊,讓人總覺得有些不真切。混著那儲水器綠玻璃邊上晃動的燈光,綠幽的,一方一方的,像薄荷酒裡面的冰塊。
顧辰延轉頭伸手接過韓濤遞過來的文件。看了幾眼,懶散地問:「查一下紀言冷最近的動向,和什麼人接觸。還有夏凌墨那邊,讓他們看著收網。」
韓濤一一應下。看著顧辰延晦暗不明的臉,最終還是問:「總裁時不打算告訴小夫人?」
監視夏凌墨,這樣的事情不被人發現還好,被人發現就是說不清楚了。而且夏凌墨和姜岑的關係非同一般,韓濤有顧慮也是人之常情。
顧辰延看著不遠處漸漸消失的雲彩,目光深遠:「不用了。」
十分鐘之前那個小女人還在他面前替夏凌墨說好話,他若是告訴她。丫頭恐怕是要生氣的。
只是啊,那個人當真和那些冷血的,貪婪的夏家人不一樣麼?
丫頭,你知不知道有些東西是留在血液和骨子裡面的,根除不掉!
城東這邊暮色四合,城西的顧家二房家裡,卻還能看見最後一尾夕陽。曠野煙樹迷離,青溶溶地,早有一撇月影。
顧言冷趁著這景色,在別墅外面的停車場停下車。
別墅地下室的停車庫,他沒有資格用的。
在花園裡面修建花朵的丫頭遠遠地看見顧言冷,守到顧言冷走到跟前才懶懶地叫了一聲:「三少爺回來了。」
顧言冷也不惱,笑著應了一聲:「恩,回來了。過得好麼?」
「再好不過了,勞煩少爺費心了。」丫頭剪著自己手上蝦子紅的杜鵑,就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喲,老三你回來了。陳媽,快點把骨頭湯端過來給三少爺喝。」
裡面出來一個婦人,燙著早就不時興的捲髮,粉面紅唇,上世顧五十年代的妝容。
然而,即便是這麼厚重的妝容,還是看得出來女人厚厚地粉下面的褶子。
半老徐娘。
這是顧言冷的繼母。是他父親娶得第二個妻子。當然,第一個妻子也不是顧言冷的生母。
總歸他對於誰當他母親都沒什麼意見。
他的生母是澳門賭場發牌的荷官。
「三少爺,這是你的湯。」
一個小腳婦人從裡面廚房走出來,端著寶藍磁碟,拖著一小盅骨頭湯。
「來,三少爺。我餵你吧。」
女人穿著朱漆描金折枝梅的玲瓏木屐,身上不倫不類的倒是套著夜禮服,奇怪詭異,而她身上那濃烈的香水味更加讓顧言冷心中厭惡。
但是他不能走。
這是他的繼母,就這麼一個從前歡場上的瘦馬,卻是在得勢之後主宰他。
只要這個女人回頭朝著那癱在床上多疑的父親吹兩句枕邊風,他少不得又要被罵,還要面臨損失。
都是他自己辛辛苦苦拼下來的東西,顧言冷怎麼可能拱手給自己別的幾個好吃懶做的兄弟。
他感覺自己臉上的笑容快繃不住了,但是還是努力聚集起笑,手指死死地捏緊公文包,喝下了繼母遞過來的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