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決定不離婚

  姜岑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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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謝謝你，這個人情我記住了。我……」

  坐在副駕駛的小人兒，巴掌大的小臉薄紅，此刻露出笑容，那樣的鮮活，那樣的漂亮的笑容，就像是一朵盛放的杜鵑花。姜岑也不常笑，但是笑起來絕對不難看。

  可此刻無端顯得悲傷。

  顧辰延的臉色更冷了。不由分說，一隻手捏住姜岑的臉頰。

  「不想笑就不要笑。」

  面前的人突然開口，帶著三分怒意，把姜岑的話都打斷了。

  姜岑還在笑。

  「為什麼不想？哈哈……今天謝謝你，我父親……」

  她笑得肆意笑得鮮活，仿佛要把這些年都存著的笑全部釋放出來。胸腔震動，她簡直把眼淚都笑出來。

  可是突然之間，身邊的人伸出手，一下抱住了她，把她的臉埋在懷裡。

  姜岑開始劇烈的掙扎，想要脫離顧辰延的懷抱。

  她還要繼續笑，顧辰延憑什麼不許！

  「顧辰延，你放開！」

  因為笑得太久，姜岑的聲音有些沙啞了。她扑打面前的男人。

  可是，那雙胳膊，就跟鐵鉗一樣，死死地抱著姜岑，把她按在懷裡，不肯她出來，不肯她再那樣笑！

  「姜岑。」

  只是兩個字，卻仿佛上好的消音器材。

  那一瞬間，懷裡的人陡然之間安靜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靜默的車廂突然傳來啜泣。

  漸漸，那啜泣聲越來越大。

  被人死死抱在懷裡，感受著身邊人的體溫，姜岑抓著顧辰延的衣襟，再也忍不住，抱著顧辰延，哭了。

  從剛才進門，她就像是豎起身上全部尖刺的刺蝟，弓著脊背，怒視父親，要討一個說法，要爭一個對錯！

  可那是她的父親，到底是從前她一心孺慕的父親啊！

  是三歲的時候會拿鬍鬚扎她玩，是每次出差都會給她帶禮物的父親。這些年，她始終都不願意跟父親聯繫，是因為失望，也是因為害怕。

  她害怕從小父親偉岸的形象在自己心裡分崩離析，可是，終究，她還是來到了這一天。

  為什麼？

  姜岑一直想不通，母親那麼好，為什麼父親會出軌？為什麼，從前明明那麼疼愛他們，如今卻願意用她來換前程，默認小三來氣死母親！

  姜岑好難過，可是她不知道跟誰說，她只能自己一個人扛著所有，帶著自己的一身尖刺，去拼個你死我活。

  可是，突然之間，突然之間，有一個人抱住她，看穿了她偽裝的堅強，看穿了她倒刺之後柔軟的內臟。

  這一刻，姜岑終於忍不住了，抱著顧辰延，流淚。

  手指在男人的懷裡蜷縮，就像是溺水中的人攀到了浮木，姜岑在顧辰延的懷裡哭了許久。

  直到感覺自己把眼前的衣襟都哭濕了，她終於才意識到，不好意思地抬頭，

  「抱歉，我回頭給你買件新的。下次去民政局我再帶給……」

  「姜岑，我們不離婚了。」

  ……

  車廂靜了。

  毫無掙扎，比剛才還要安靜，姜岑在那一瞬間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如同擂鼓。

  她剛才是哭得太久出現幻聽了嗎？

  一雙杏眸仿佛水洗過一般，充滿了不敢置信地，偏幼態的臉抬著頭朝他望著。櫻唇微張，帶著剛哭過的氣喘。細嫩的脖頸揚起，折起一個易碎的幅度。落在汽車內灰暗色調的構圖裡，視覺衝擊非常。

  像是個不知所措的孩童，柔弱又易碎。

  顧辰延有些苦惱地捏了捏眉心。

  姜岑才二十歲，爺爺不肯他離婚，要他好好待她，做夫妻。

  可是，眼前這個，分明還是個小孩兒啊！

  姜岑因為錯愕，下意識地咬住唇角，很快便把那一處死皮給撕了下來，唇邊開始流血，她卻好像沒注意到似的。

  顧辰延瞧見了，嘆了口氣，拿過餐巾紙想替她擦掉唇角的血，然而，指腹壓過柔軟的唇瓣時，唇瓣瞬間充血，和純白的紙組合，越發刺眼幾分。

  他眯眼重複：

  「我認真的。離婚協議作廢。」

  顧辰延眼眸深沉，按在姜岑唇上的手忍不住用力，那淺淡緋紅的唇一下染上了更重更濃的血色，簡直要蠱惑世人的眼！那眼底的糾結純真與魅色共生，像是個誘吻的女妖精！

  顧辰延的呼吸重些，眼看要失控，他瞬間意識到，果斷回正，回到駕駛座上。

  姜岑不知道顧辰延心裡的想法，她的思緒早在剛才說離婚協議作廢的那一瞬間爆炸了。

  腦海里都是一片一片空白，她根本沒有辦法思考。

  顧辰延說什麼？

  這個人，昨晚還與她一起吃了散夥飯，他們是剛去過民政局，已經離婚登記過了，他都忘了嗎？

  手機這個時候響起，是顧爺爺發了一條消息給她：

  「岑岑啊，你不用難過，爺爺已經幫你教訓了顧辰延了。我不會讓那個女人進門的。你是我顧家唯一的兒媳！」

  原來是因為爺爺！姜岑反應過來！

  哭過的眼睛仿佛水洗過一般，乾淨，純粹，姜岑看著眼前的人，見他不似玩笑的神情，好半天之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訥訥想問一句：

  「那夏……唔！」

  正說話，頭頂一重，發現是身邊的顧辰延發動了車子，順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其餘你不用擔心。姜姨那邊你也放心。你好好做研究就是，我……」

  頭頂的溫柔觸感讓姜岑恍神。她捏了捏手心，發現自己到底做不到絕情。

  她還是想跟顧辰延在一起，到底有些貪心啊。

  正說著話，夏樂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

  急促的鈴聲，像是一柄尖刀，割破了車廂內的曖昧氛圍，露出真實的底色。

  姜岑迷離的眼神一下清醒，她瞬間挺直脊背，幾乎是本能地，想要打開車門，迴避。

  畢竟每一次顧辰延接聽夏樂的電話都會獨處。

  手指節在車門把手上攥的死緊，姜岑突然覺得剛才自己的迷離是那麼脆弱，只需要夏樂一個電話，就能粉碎！

  可是她還是強撐著鎮定，就等著顧辰延接起電話的瞬間離開。

  當顧辰延的手按向了接聽鍵，姜岑強忍著心裡的煩悶咯噠一下打開車門欲走。

  可就在這一刻，從前一貫會迴避姜岑接電話的男人突然長臂一攬，不讓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