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長輩為她撐腰

  她看著眼前那張沉默的臉，聽到顧辰延良久之後，說一句：「對不起。」

  她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破了一個大洞，冷颼颼的。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讓姜岑死死抓住病床的床單，掛鹽水的管子快速回血，看著簡直觸目驚心！

  良久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所以……是真的，是嗎？」

  顧辰延沉默了。然而沉默是最好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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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咬緊牙關，姜岑抬頭看著天花板，死活不肯自己哭。可是視線內卻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黑斑。

  直到她徹底撐不住，只聽見顧辰延驚呼一聲「姜岑！」

  姜岑暈了過去。

  意識模糊的時候，她聽見自己的手機在響，這是她導師的特殊鈴聲。她朦朦朧朧看見顧辰延幫她接通了電話。

  「……教授資格選拔？好，我會轉告她…再見。」

  姜岑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外面的天空還是蟹殼青，平白讓人覺得陰冷，跟她的心情一樣。

  她稍微動了一下身，一邊的顧辰延就醒了過來，眼底血絲一片，似乎睡得也有些出神，迷迷糊糊來摸她的額頭。

  「可退燒了？」

  乾燥溫熱的掌心下意識地讓姜岑躲開。

  「姜岑！」

  顧辰延不高興了。

  他不高興的時候一貫是喚姜岑的全名的。小女人燒了一晚上，他照顧一晚上，剛閉眼眯了一會兒。想了想，顧辰延知道姜岑還在置氣，他只是強硬地扳過她的頭來，確定她額頭不燙了，這才重新坐下，臉上也恢復笑意。

  「不燒了。早飯想吃些什麼？」

  姜岑不答。

  小女人在幽暗中冷著一張巴掌臉，冷白的皮膚在蟹殼青的照耀下有些玉潤的光，盈盈地，像一塊極適合把玩的羊脂玉。顧辰延的眼不禁看深了幾分，忍不住捻了捻手指，才忍住上手的衝動，笑一笑。

  「你被提名教授候選人了。昏迷那會兒你教授打電話來，我幫你接了。恭喜！」

  「什麼！」

  聽到教授候選人的事，姜岑終於喉嚨一緊，轉身看過來。她一直瞞著，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暴露！

  「臉怎麼這麼白，你該高興。姜姨的心愿你這不就實現了一大半了嗎？」

  顧辰延的臉恢復如初，跟她的態度也恢復如初了。仿佛昏迷之前兩人爭吵的事情已經化作泡影了。

  姜岑咬咬牙，盯著對面的顧辰延。總是這樣。顧辰延對她的態度總是戲謔中帶著點寵溺，卻帶著一點他自己其實都沒有察覺的居高臨下！

  「我多給你開一張支票。算我給你的升職禮物。」顧辰延繼續。

  禮物？是補償吧。每次顧辰延有什麼做不到位的，都會給她一筆錢。姜岑心裡一痛，可很快，她盯著對面的人瞧一瞧，知道了一件事——顧辰延或許不知道離婚對於評選有影響！

  試探性地，姜岑開口：

  「離婚預約是轉今天的吧，我收拾一下陪你去？」

  顧辰延拿著支票的手頓了一下，垂眸不知道想著什麼，姜岑的心一下頂到了嗓子眼。直到終於聽到對方說：「恩。」

  心裡一松一緊，姜岑知道顧辰延並不清楚教授的評選流程，心裡這才鬆快一些。

  可是瞧他那迫不及待地樣子，又忍不住苦笑，他們終究是要分開了。

  愛了十年的人，她終究沒有抓住。

  「恩，你先出去吧，我收拾一下，跟你去。」

  她掙紮起身，拒絕了顧辰延的幫助，顧辰延遠遠瞧她。竹竿一樣纖細的人，寧折不彎，帶著脊骨，他知道她清高自持。本想伸手，又忍不住想到什麼，乾脆起身離開。

  姜岑收拾完，剛準備拄著拐杖下樓，沒想到門被突然拉開，顧家的長輩一下衝進來。

  「岑岑！」

  美麗的婦人一臉心疼，第一時間上來拉住她。上上下下瞧個一遍，等看見姜岑包成粽子一樣的腳，眼眶頓時紅了：

  「怎麼會弄成這樣！」

  「顧辰延！」

  「段姨，我沒事！」

  來的是姜岑的婆婆，段安素。當初姜岑的婚約就是段安素跟姜岑母親一手促成。兩人是手帕交，姜岑自小跟段安素就親近。

  看到段安素紅了眼，姜岑忙不迭地去哄。

  顧辰延這會兒也進來了。

  段安素看到自己兒子，沒忍住，拎著包就是砸。

  「混帳東西，讓你照顧岑岑，怎麼照顧成這樣了？從今天起，你們兩個給我搬回老宅！」

  「媽！」

  顧辰延第一時間反對。姜岑知道他是心急離婚的事情，心裡一痛，可到底是想要幫他遮掩：

  「段姨姨，我沒事的，真的，這只是一場意外，跟辰延無關！」

  她幫顧辰延說話，段安素卻拉住她，拍了拍她的手，眼中有歉疚。她拉著姜岑往外面走，讓顧辰延在後面收拾行李。

  「岑岑，離婚的事情我和爺爺都知道了。這不僅僅是我的意思，也是爺爺的意思。你放心，不會離婚的。是辰延對不起你，我們顧家也對你不起。」

  「爺爺？」

  聽到這個消息姜岑一愣，眼中有些錯愕。要知道，她從嫁到顧家來，只見過顧老爺子一面，而且顧爺爺面對她的時候基本上不不會笑，她一直認為顧爺爺不喜歡她。可是沒想到，這個關頭，站出來支持她的會有爺爺。

  「放寬心，沒有過不去的。夏樂那個白眼狼在辰延重傷的時候出國，顯然不是個能共患難的人，你不必放在心上。」

  段姨的一段話讓姜岑心裡熨帖極了。這些時候，她就像是一個在冰天雪地里走了許久的人，終於看到了一團火！眼眶濕潤，姜岑反握住婆婆的手：「段姨！」

  段安素沒再說什麼，只是拉著她上車，讓司機先開車走了，留下顧辰延拎著行李自己開車回去。

  顧辰延拎著包裹，看著自己母親和妻子揚長而去的汽車尾燈，肩膀一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辰延！」

  他這邊下樓，突然夏樂出現在他跟前。紅唇抿起，有些緊張和期待地瞧著他。那樣的目光讓顧辰延忍不住放下行李，鬆了松領帶。

  「辰延，你們是預約了今天離婚嗎？」夏樂撲閃著眼睛，柔怯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