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坑蒙拐騙

  前兩幅畫裡藏了十萬兩銀票。

  出人意料的是，第三幅卻不是畫，是倪元珙親筆所提的大字，不愧是舉人出身，言辭就是精微，十六個字，將對何宴的恭維上升到他本人都覺得汗顏的程度。

  「呵，學孔夫子的話原來便是這種用處。」何宴不無嘲諷地想，將錢和字一併丟給管家。

  何宴先洗了個澡，又換上他平素便喜歡的白袖挑金衣袍，丫鬟給他系好帶鉤，見他好像心情不錯，便笑著問道：「老爺這是要出門？」

  何宴一時竟語塞，是了，他並未有出門的念頭，為何又穿戴的整齊？他疑惑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是。」他終是回道，彎了彎嘴角。他驅走了要跟隨的侍衛，隻身出了府。

  街上行人來往，但畢竟沒有過節那天熱鬧，何宴有幾分興趣索然，偶然瞥到角落處一位白髮蒼蒼的老道士，只是漠然靜坐，面前擺著牌子寫著：算命，一兩銀子，不准倒賠十兩。

  倒是有意思，何宴想了想，信步走過去，敲了敲桌子：「勞煩，給我算一卦。」

  「坐。」道士聲音倒和年齡有幾分不符，要年輕幾分。

  待何宴坐定，他問道：「客人要算什麼？」

  

  何宴心中忽而閃過一抹白色倩影，鬼使神差道：「算姻緣吧。」

  「好。」道士倒是敬業，先是畫了符，焚了香，一片煙霧繚繞中他猛然間站起來，瘋狂扭動起來，活像進了油鍋的活蝦。

  只見道士手舞足蹈，嘴中念念有詞：太上老君……急急如律……」

  一刻後，道士方氣喘吁吁地坐下，全然不顧周圍早已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只顧筆走龍蛇地寫著什麼。

  何宴本就對這種事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經剛才那出那羊癲瘋般的舞蹈，便對那紙上的字也是興致怏怏。

  接過紙，勉強認出是一句詩――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呵，果不其然，就是這些似是而非的話，他懶得爭辯，伸手去摸錢袋，他眉頭一緊，又仔細摸了摸，沒了，錢袋不知何時已經被人摸走。

  他臉色變了，四處張望，那道士立馬叫道：「你別想賴帳啊，我算得可准了，你的真命天女很快就會到來了，給錢。」

  何宴眉頭緊鎖，手觸到腰間的另一側，他臉色大變，看上去竟隱隱有些可怕――玉佩，尹賢芳給他的玉佩也不見了，為了表忠心，自認乾親起他便日日佩戴著，也成了習慣，這下不見了。

  道士還在耳邊聒噪，何宴攥緊雙拳強迫自己冷靜，掃視著四周，多年的錦衣衛，觀察力還是強於常人，很快，他便瞥見了人群不遠處一少年邊快步走，邊回頭張望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

  何宴抬腳欲追，卻被人死死扯住衣襟，道士大半個身子都探出桌子，仍不放手：「你別跑，還沒給錢啊！大家快來看看啊，有人算命不給錢啊！」

  何宴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道士眼中閃著異樣的光。

  「他們是一夥的！」心念電轉間，何宴猛然意識到，他抬肘擊向道士臉，道士慘呼，鬆開手，粘的鬍子掉在嘴邊，一顫一顫的。

  遠處那人見被發現，撒丫子跑起來，何宴緊追不捨，擁擠的人群紛紛側目，自覺為他們讓出一條路。

  太丟臉了，何宴暗想，隨手從貨架上拿了個面具，邊跑邊戴上。

  只是四肢逐漸疲軟，何宴納罕，想來是那香也有問題，玉佩確是不能丟，何宴咬牙堅持著，眼見距離不斷縮短，那人心下慌張，閃進一條小巷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