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她真的死了

  灼華臉色有些發白，低低喘著粗氣，謝長寂轉頭看她，又抬頭看了看樹幹到懸崖上方距離，低聲說道：「再堅持一下，他們就要下來了。」

  蕭初安一隻手死死抓住懸崖絕壁上生出來的樹幹，一隻手牢牢的握住灼華的手腕。

  灼華抬頭看了一下正在纏著麻繩要下來的暗衛，又低頭向下看，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原本司馬昭是安排在山腰處的樹林中歇息，但因為下雨的緣故，只能上山去找躲雨的山洞。

  「咔嚓。」，手臂一般粗壯的樹枝突然有了斷裂的痕跡。拉著灼華的蕭初安手臂已經青筋暴起，額頭的汗水划過他通紅布滿青筋的脖頸，原本緩緩向山壁移動的動作也立刻停了下來。

  隱身漂浮在半空中的青黛，看到纏好麻繩正在下降的暗衛，眼中閃過一絲陰暗。如若在幻境中弄死灼華，那麼她也將永遠死在這裡。

  青黛指尖一揮，原本微弱的晨風瞬間吹得更大了些。懸在半空中兩人的身體開始搖晃，蕭初安感覺自己的手臂慢慢失去知覺，灼華的身子開始有些僵硬。

  「蕭初安，你現在放手，誰都不會懷疑你是故意的。」灼華輕聲提醒道。

  「灼兒別說氣話，不怕，他們已經下來了。」蕭初安出聲安慰道，他儘量用柔軟的聲音但掩飾不住有些猙獰。灼華抬眸看向一旁，暗衛已經在蕭初安旁邊，只是忽然吹起的大風讓他們都不敢動。

  司馬昭低頭向下望，大聲吼道：「愣著幹嘛，快把繩子綁到灼妹妹身上，她如若出事，你們整個部落都要治死罪。」

  

  暗衛加緊速度降落到灼華所在的旁邊，用力伸長胳膊才將放下來的另一條麻繩捆住灼華的腰間，再三檢查後才告知灼華可以放手了。

  灼華想轉動一下手腕抽出，但蕭初安依舊死死握住，她不得不出聲說道：「蕭初安，我已經綁好麻繩了，你可以放手了。」

  蕭初安低頭看到麻繩打得確實已經牢固後，才緩緩完全放開手。暗衛伸手握住她的胳膊，然而也就是這一剎，寒風更加大，結實的麻繩瞬間斷了，灼華從暗衛手中滑落，朝著深淵墜落而下。

  「灼華。」司馬昭驚呼出聲，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惶恐。

  蕭初安沒有任何猶豫，上前一撲，就當他以為自己能將灼華抱住時，卻發現還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著灼華直直下墜。下一瞬，蕭初安放開了握住樹幹的手，隨著灼華下落。

  蕭初安伸出雙手，想要將灼華攔在懷裡。如果這世上沒有她，他一個人活著又有何意義。他怎麼捨得她一人孤身奔赴黃泉：「灼兒，別怕，我陪著你。」

  灼華苦笑一聲，開口說道：「真是傻子。」

  他為了自己的皇權霸業出賣了大業，如今竟然舍下一切來陪她，一世威名的攝政王就如此死了，當真是傻子。

  在半空中的青黛看著生死相隨的二人，冷笑一聲。她帶蕭初安來到山洞後，他就讓她在半山腰等待不許上來。現如今她怎麼可能任由他們做苦命鴛鴦。

  她伸手輕輕一點，原本快速下墜的蕭初安被忽然生長的樹幹掛住停止了下落。

  「灼兒，灼兒。」蕭初安伸手卻碰都碰不到她，他使勁用身子想讓樹枝折斷，卻只能怎麼也動不了。

  「蕭初安。」灼華微微一笑看著蕭初安，笑容是從未有的解脫和釋然，聲音空靈飄渺，「願下輩子，我再也不要遇到你。」

  灼華太了解蕭初安了，如若讓他與她一同死去，對他來說太容易了。這樣死在他面前也好，讓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死去，無限的悔恨和內疚會折磨他一輩子，這是對他最好的懲罰。

  「灼兒不要！」蕭初安出聲吼破了聲音。

  灼華最後看了一眼蕭初安震驚的表情，緩緩閉上雙眼，嘴角是解脫的笑。很好，很快，就可以見到父皇、母后，還有大業國的子民們，大家都可以團聚了。唯一的遺憾是她還沒有看到五年後的故土，看看哪裡有沒有長滿了鮮花。

  蕭初安呆呆望著不停下落的灼華，直到最後沒了身影。周邊風聲呼嘯，他整個人都沒有力氣，一瞬之間，他感覺自己和五年前的灼華重合。

  灼華狠狠砸入地面那一瞬，樹枝上的大雪轟然而下，淹沒一切，她被埋葬在黑暗裡，意識消失前的那一刻，她閃過的卻是蕭初安逐漸發紅的眼眸，他欠她的，還不清了。

  當她失去意識的那一刻，鮮紅的血從烏黑的髮絲中一寸寸迅速擴展開來，鮮血染紅了純白的雪，大片大片向四周蔓延開，不多時，整片血都紅了。

  【監測到宿主遇到危險，現在啟動自保修復模式，三天後甦醒。現在進行倒計時。】灼華的腦海中響起僵硬的聲音，下一瞬，她逐漸冷卻的身體漸漸恢復了體溫，渙散的意識也開始凝聚。

  「將他抓起來。」暗衛將眼神空洞的蕭初安救下來時，他徑直跪到了結滿薄冰的地面，仿佛風雨中漂泊的一葉孤舟，沒有了歸處。

  「啪」司馬昭氣憤的打了蕭初安一巴掌，氣不過又踢了一腳在他肩膀，開始破口大罵，「都是你，若如不是你這混蛋纏著灼華，她會出現這個意外嗎？五年了，強留她在你身邊五年了，還不滿足嗎？她原本是金枝玉葉的公主，現在呢？」

  司馬昭原本還想扇他一巴掌，但還是覺得找到灼華要緊，萬一她還有救，他立馬出聲命令道：「去找到公主，馬上去。」

  蕭初安不還手，呆呆的跪在地上。原來，心臟可以那麼疼。他的整顆心仿佛被人一劍刺穿，渾身筋攣著，疼得說不出話來。他木納的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的那一片猩紅，望著司馬昭將毫無生氣的灼華抱在懷裡。

  他頓時什麼也聽不到，灼華真的死了，死在了自己面前，這個可怕的事實幾乎將他摧毀，頭皮都要炸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