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只是個廟會罷了

  蕭初安伸手剛想觸碰她，卻發現灼華向後縮了一下。他見狀不在向前，而是坐在床邊詢問道：「灼兒為何不想出去？」

  灼華的眼眸在蕭初安看不見的地方，閃過一絲竊喜，蕭初安上鉤了。過了好一會兒，灼華維持著姿勢，悶聲回應道：「外面會有蝴蝶，不安全。」

  這真的跟她當初回答的幾乎一樣，那年他哄了她好久，最後她回答的是：外面全是壞人，不安全。

  定是青黛命人放的蝴蝶太多了，又勾起了灼華埋藏已久的不安，讓她內心深處覺得外面不安全。

  「我已經很久沒有抱抱灼兒了，蕭哥哥在這等著灼兒來抱一下，不然我就不走了。」蕭初安用這招數有些無恥，但這對於以前的灼華來說很有效，但不知道現在的她還會不會相信他的話。

  兩人沉默了良久，蕭初安也在床邊坐了許久，但他任何不耐，盯著灼華的眼眸一直有著期待。又過了好一會兒，灼華才慢慢抬頭，面色有些蒼白，額頭還有些許的壓紅。她靜靜坐在床角，蝶翼般的睫下，似清潭的眸中縈繞著難化的哀郁與懼怕。

  蕭初安在她的凝視中，緩緩張開自己的雙手，溫柔的看著不肯說話的灼華，嘴角微微上揚，羽翼般的睫毛時不時眨了眨。他在等著灼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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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灼華在蕭初安愈發溫柔視線的注視下，心猛地跳了一下。她似是猶豫著把手遞給了蕭初安，他順勢將灼華抱坐腿上，拉她進了懷中。少女自身清幽淡雅香氣，縈繞他的鼻尖。他伸手將她緊緊摟入懷中，似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中。

  「花園裡的蝴蝶我已經派人將它燒乾淨了，我向灼兒保證，以後王府里不會出現任何一隻蝴蝶。」蕭初安感覺懷中的少女仍舊有些僵硬，他伸手一直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蕭哥哥唱歌給灼兒聽。」

  還未等灼華回應，蕭初安便自顧自的哼唱起那首熟悉的曲子，最初的時候，是她教蕭初安唱的，如今反倒是被他用來哄自己。在熟悉的歌聲中，她背對著蕭初安的眼眸深處冷淡至極，滿目薄涼，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那漫天火光，血流成河。

  蕭初安都忘了自己到底哼唱了多少次，才感覺到懷中的少女身子漸漸放鬆。當蕭初安再次哼唱結束時，依舊緊擁的兩人誰也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蕭初安確定懷中的少女完全放鬆下來時，才徐徐緩緩說道：「灼兒以後都不會再看見她了，我已經把她貶去邊疆了，她一生都不會再回到都城。」

  灼華依舊沒有說話，而是輕輕將初安的腰身摟住，側頭靠在他的胸膛。她內心不得不承認，依靠著蕭初安熟悉的體溫，她感受到的是放鬆，還有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此後半個月，蕭初安直接搬來了桂花別院的偏殿中。每夜低聲吟唱將她哄睡後，他才從寢殿離開，去忙自己的事情。

  今夜，蕭初安坐在床旁，看到自己蓋好被子等著歌聲哄睡的灼華，他眼眸中閃過笑意，嘴角微微勾起，她倒是習慣了這幾日的哄睡。

  灼華有些疑惑的望著他，不明白他為何這般笑，蕭初安開口問道：「明日就是都城一年一次的廟會了，灼兒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灼華看著他眼中的期待，估摸著自己偽裝到這時候也差不多了，便就點頭應下來。蕭初安見狀，嘴角的笑意更盛了。她肯跟自己出去，說明內心的恐懼差不多都消失了。

  她看到他的笑容，突然想到自己這段時間都是偽造生病假象欺騙他，忽然心裡一慌。不過當想到以前的事情，她又立馬冷靜了下來，告訴自己沒有做錯。

  灼華清晨剛醒，丫鬟們便魚貫而入她的房間，侍女或不停的用香球正熏制她的衣衫，或正在弄著她頭上精緻的髮簪。

  「不用弄得那麼精巧細緻，只是一個廟會罷了。」灼華抬手阻止了還想繼續給她插簪子的丫鬟，丫鬟連忙將髮型弄得簡單些。女公子平日裡待人親近，攝政王對於她的寵愛至深都超過眾人的預料，都不敢怠慢她，怕惹得攝政王不快，丟了性命。

  當蕭初安看到灼華時，眼眸直勾勾盯著她，有一絲懊悔自己說過要帶她出門，他想把她藏在府中，僅自己一人觀賞。

  灼華雲鬢高綰，碧玉簪和玉步搖兩相映襯，白玉珠花點點華光。一身紫色七重錦繡綾羅紗衣，衣領微窄，露出雪白纖細的脖頸，嬌顏白玉無瑕，猶如凝脂。羅衣刺繡著幾株半枝蓮，整個人從內到外都雅到極致。

  她身旁的丫鬟給她遞了一個白色幃帽，她剛想開口拒絕。蕭初安便快步走上來，從丫鬟手中接過幃帽，給灼華戴上，「人太多，戴著幃帽好些。」

  灼華站在原地，任憑他擺弄。她總覺得蕭初安最近變了，似乎對她比之前更上心了些。

  廟會在每年臨近秋高節的前三天舉行，是北蕭國最盛大的活動之一，都城內的每家每戶都會去城外的龍光寺上香祈福。

  一輛異常華貴的馬車在都城中慢慢向城門走著， 馬車四面皆是昂貴精美的絲綢所裝裹，鑲金嵌寶的窗牖被一簾淡藍色的縐紗遮擋，使車外之人無法一探究 竟這般華麗的車中的乘客，但車內的人又能看清外面熱鬧的街景。

  「灼兒可覺得有何不適？」蕭初安擔心太過熱鬧了些，引得灼華會覺得不舒服。

  灼華搖了搖頭，轉頭看向窗外。她上一次看廟會，還是在大業國時，那時候的都城比現在還熱鬧，只是，她永遠也看不到了……

  這次帶灼華出來，他其實還有些私心。民間傳聞，有情之人對著龍光寺內的那棵百年之久的白蠟樹祈願上香，兩人一同把紅絲綢繫到樹枝上，便能長廂廝守，百年好合，永遠在一起。

  其實蕭初安不怎麼相信神佛，以前絕望之時，他都會虔誠祈禱，可最後，都不得善終。但他還是想信一次，相信白蠟樹能讓他們二人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