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湖底

  未央湖雖在山洞中，其深度卻不可測，當灼華帶著徒弟下沉到湖底時足足花了三個時辰，這也使得經歷過一番打鬥的灼華耗盡了體內尚處於金丹期的靈力。

  避水訣形成的泡泡內，灼華服下止血丹藥後溫聲叮囑著一旁的蕭初安：「這避水訣內不會感覺寒冷，也會發出些微弱的光芒。湖底周圍漆黑，你若感覺到害怕，便睡一覺。」

  話音剛落，她便想從儲物袋掏出平時蕭初安睡覺的被子枕頭，他出聲阻止：「師父安心打坐恢復靈力便好，初安在一旁陪師父打坐。」

  灼華估摸著進入山洞的時辰，已有差不多三日之久，卻還未找到隱藍的解藥。她有些著急的閉上眼眸進入打坐，沒有注意到少年在一旁目光熾熱的看著她。

  

  感覺到身旁的師父呼吸均勻了下來，蕭初安光明正大的貪戀望向她，用目光一寸寸的將她的模樣鐫刻在心底。

  周圍安靜得仿佛這世上僅剩下他們兩人，如果是這樣該多好。如同夢境裡的那般他們相互依偎，她的眼裡只有他一人。

  僅僅是這樣陪在師父身邊，使他感覺到自己的心中漲漲的，竟然體會到了久違的幸福和鮮活。然而當他腦海中辨識到這種感覺時，又被一種似乎隨時可能失去的惶恐將美好打破。

  四周無盡的黑夜使得這種不安不停圍繞心頭。

  自己十歲那年不就這樣嗎？突如其來的蕭氏滅門使得他墮入人間煉獄，從此行屍走肉。而現在好不容易遇上了師父，如天賜的幸運是不是隨時也會被收走不見。

  蕭初安垂眸，手中緊緊握著那滿是鮮血的帕子，這似乎更加印證了他心頭的不安。他有一種衝動，想把她禁錮起來，只能他自己一人欣賞她的美，體會她的好。想讓她一切都是他的，想讓她與自己融為一體。

  可這樣的念頭……

  蕭初安低下頭，吸嗅著帕子上殘留的血的味道，是一股濃郁的香味，與師父身上清冷的香氣不同，卻似乎能勾起他心中蠢蠢欲動的欲望。

  又過了半響，蕭初安才將帕子小心翼翼的放回懷中，閉上眼眸開始了打坐。

  湖底靜謐，只能聽見師徒二人的呼吸聲，偶爾還有小泡泡破碎的聲音。

  灼華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見蕭初安依舊閉眼盤腿在旁邊。

  他的睫毛比女子的還要長，還要翹，顏如冠玉的臉龐在微弱的亮光下顯出幾分乖巧，灼華盯著他看了片刻，不得不感嘆徒弟這天賜的容顏。她想著，以自己徒弟這顏值，成仙以後也是數一數二的，也不知道將來能與哪位仙子在一起……

  感覺到自己思緒越來越遠，灼華不經輕笑了一聲。

  蕭初安慢慢睜開了眼，看到師父沒來得及收回的笑容。他有些茫然看著她，隨即低頭看自己的衣裳，檢查片刻後，沒有凌亂。他抬眼看向灼華，聲音有些沙啞：「師父這是在笑什麼？」

  灼華看著懵懵的徒弟，嗯，真的像極了司命身邊狸奴剛睡醒的模樣，笑了笑：「看狸奴。」

  蕭初安愣了一會兒，看上去呆呆的，灼華笑出聲來，起身整理了衣裳：「走了。」

  灼華跟著小泡泡來的方向繼續前行，沒走多久便看到小泡泡的源頭是來自一個長滿青苔的石門。

  「初安，等會我把青龍劍給你，你去把那道石門給擊碎。」灼華開口說道。這石門因為在未央湖底浸泡多年，並非堅不可摧，可以讓徒弟練練手。

  蕭初安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師父，青龍劍認主，初安怎能用得？」

  灼華抽出青龍劍，放到了他的手心，輕聲說道：「你與為師呆久了，氣息相近，況且青龍劍也識得你是我的徒弟，並沒有害我的心思。放心，他不會傷害你的。」說罷，他手中的青龍劍亮了亮，像是回應著灼華說的話。

  平時看師父使得青龍劍都極其輕巧靈活，速度之快讓人看不清楚。但現在蕭初安真正將劍握到手上，卻發現無比的沉重。因為是把軟劍的緣故，劍身還不容易操控。

  灼華將避水訣包裹著石門，他便提劍走到了石門前。蕭初安憶著在竹林時師父教的劍式，雙手舉起青龍劍，對著石門一划。只見一道微弱的青光從劍身出來，直直朝石門劈了過去。

  「咔嚓」一聲，石門上出現了幾道裂痕，不停湧出一串串泡泡。

  「再加大些力道。」灼華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聞言，蕭初安將手中的劍握得更緊些，反手又劃出一道青光，劍招的亮光明顯比之前亮了些。青光擊中石門的那一刻，整個石門炸開，墜落的石頭漂浮在水中，湖水倒灌湧入所顯露的暗道中。

  灼華反手捏訣將兩人變小，師徒二人在避水訣形成的泡泡中順著水流漂浮在其中。不一會兒，就重新見到了深黑色的星空。一道白色的咒語閃過，師徒二人變回了正常大小。

  灼華抬頭望著面前白雪皚皚的雪山，他們兩人來到雪山後面。山頂積雪終年不化，能看到被雪完全覆蓋的極地懸崖。但是根本沒有路可以走上去，山體幾乎垂直，目之所及都是被雪或是寒冰包裹的猙獰的岩石。

  極地的雪山對於靈力有限制，無論修為多高，都只能徒手攀爬到達極地懸崖。天亮時分還會有寒風潮的到來，所以只能趁現在夜裡上去。

  灼華估摸著此時距離天亮還有三個時辰，足夠她攀爬上去了。她轉身看向蕭初安，笑了笑，溫聲說道：「等會師父去極崖，你就在此處等著我。」

  「初安陪著師父一起上去。」他伸手抓住灼華的衣袖，輕輕晃了晃，眼神流露懇求。

  灼華勸慰道：「你還未練體入氣，力量不足以攀爬如此之高。」

  「可是你的傷……」

  灼華摸了摸他的頭髮，「皮外傷罷了，已經好了，不會影響為師。」說罷，她轉身就走向雪山。

  不知為何，蕭初安看著她這樣決絕的背影，心頭閃過一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