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改其樂

  太夫人點了點頭，道：「放心，不會讓無傷委屈的。」

  得了這話趙姬總算放心了，畢竟君夫人不喜她，雖說不會虐待幼兒，但恐會冷落照顧不周。連連道謝！

  君夫人料想，趙伊氏或趙姬會為趙侯收拾行囊，故打算遲點才過去。現在的她一點都不想為他披戰衣。沒料不到一刻鐘，河便帶著公子耳及照顧他的一干宮人到了。

  「君上有令，趙姬隨軍，公子耳交與君夫人照顧。」寺硬著頭皮傳令，說得大聲心如擂鼓，偷看君夫人反應。

  

  殿中瞬時鴉雀無聲！

  同為女人，連崔秦氏都覺得趙侯有點過分，這太傷嫡妻心了，難怪君夫人待他不好！

  公子耳好奇地張望中殿中的人，發現大家都安靜下來，他目光轉向大家都注視的君夫人，伸手道：「抱、抱……」

  一歲出頭的孩子已經在學說話了，公子耳的容貌多隨趙侯，所以趙侯對這個小兒子比較疼愛，因此待趙姬也不錯！

  就在大家以為君夫人不會理會公子耳時……

  看著小娃娃伸出手好一會，愣是執意要自己抱，面無表情的君夫人伸手把他抱過來，隨後——抄起案桌上的漆盤，便朝河砸過去。罵道：「從今日起，耳的洗換衣服全歸你洗。」

  「啪」一聲，河也不敢閃，硬生生讓漆盤硬到臉上，伸手接住，苦著臉道：「奴婢隨軍。」

  公子耳摟著君夫人脖子，往她臉上親了親，安慰道：「不氣、不氣……」這孩子才開始懂事之時，趙姬便遭遇大變，想必是時常情緒不穩定，這么小居然學會安慰人了。

  君夫人沒想到小娃娃要自己抱，居然是要安慰自己，她雖不喜趙姬，但不至於將不滿轉移到孩子身上，僵了僵，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心安撫，對河喝道：「滾！」

  河麻利滾了，今天能輕傷下場，是得益於崔季夫人在此，及公子耳乖巧懂事！否則君夫人定會追著他拳打腳踢。

  抱起公子耳，君夫人對崔秦氏歉然道：「讓崔季夫人見笑了，我這裡還有事，先失陪。」

  崔秦氏斂衽道：「不敢！」起身送她出門，待人走了，轉回來坐到小蠻榻邊，道：「他們好像不大和睦？」

  小蠻的隸妾足夠多，故並沒有用青宮的宮人進來伺候。答道：「好像是！」

  崔秦氏：「……」對候在跟前的秋，責備道：「小淑女在這裡三個余月了，啥都不知？你們是怎麼做事的？」

  秋看了小蠻一眼，斂衽道：「這事小輩不好說！小淑女是知情的。」

  小蠻沒料到阿母會責備秋，扯了扯她的衣袖道：「阿父沒媵妾姬妾，阿母才會注意這些。要是有，你便覺得平常了。」

  崔秦氏：「……」

  想到女兒以後也是如君夫人這般，要容忍諸多姬妾存在，還要照顧夫婿與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崔秦氏不由得心堵，憤憤地道：「換成是我，我是定不能容忍的！」

  她活了半輩子，都是一人獨占夫婿，加上崔懷農與她情深，實在無法想像和面對夫婿與別的女人在一起情形。紅著眼睛道：「只是苦了我的兒，以後要過這般的日子。」

  大多數女子的願望不過是夫賢子孝，衣食無憂！對權力的野心不大。女子追求權力地位的，很多時候是受到過不平遭遇，希望藉助權力打壓還擊保護自己。

  崔秦氏從沒想過要女兒貴夫人，於她而榮耀是虛的，過得如意才是實的。她就沒想過要讓女兒和一群女人爭寵。所以這樁婚事，她是一百個不願意，卻又無法拒絕。

  寢殿中的隸妾都知曉主母心思，一時都默然！只是事已至此，還能如何？唯積極面對已！

  小蠻知阿母並非遇事抱怨之人，只是看到她這般遭遇才忍不住心生怨懟。道：「世子這般世間罕見的偉男子，能嫁與他是女兒的幸事！阿母該為女兒高興才是。」

  貞收到了小蠻的眼色，微笑道：「人各有志，孔子云：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孟子曰：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重在喜歡！」

  崔秦氏不吭聲了，趙慕確是世間難尋的偉男子，遇到他和別的男子在一起，恐再難傾心！

  小蠻見阿母聽進去了，輕聲道：「趙君侯此舉並非完全是氣君夫人……」

  崔秦氏抬眸看她？

  「匈奴來襲，北境兵力不足。以往都是世子守北，趙君侯守東南。如今世子未歸，趙君侯不得不前去迎戰。燕國君侯和伊相都到晉陽了，當是等世子歸來商談分割中山國一事。

  趙姬之前便鬧過要趙國出兵助中山國，後來因國中兵力不過五萬，秦國卻有四十五萬之巨，給君夫人攔下了。她留在晉陽定要大鬧不休，如此日後會妨礙世子兄弟和睦。」

  中山國是趙姬母國，不但是她的依靠，也是日後公子耳的仰仗。再說中山侯之前是想把趙姬嫁世子的，若趙姬去鬧，趙世子也很難處理！屆時難說不引起世人笑話。」

  「可、可也不用讓人把公子耳送來給君夫人照顧啊！還是當著我們這些外人的面，可見就是想讓君夫人難堪。」

  小蠻微笑：「還能鬥法生氣，證明兩人感情猶在。若不回應，才真叫人難受！」

  崔秦氏仔細一想，確實如此！含笑道：「我兒長大了，看事情看得比阿母通透！世子待你可好？」

  提到趙慕，小蠻有點得意，低聲道：「我把他的胃給養刁了。我在軍中時，他只吃我家庖廚做的食物。這次分開時，他還巴巴地求我給他一個庖廚。不過我有讓庖廚藏著點。」

  如此趙慕就會覺得沒有她指點，食物味道就是稍遜一籌。這樣他就算不會整天想著她，用膳時定會想。

  崔秦氏失笑，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狡猾！」

  「阿父和阿弟怎麼還沒回來？」小蠻不繼續這個話題了，以免隔牆有耳，趙慕回來跟她算帳。

  「我也不知太夫人與他們說甚？這個時辰不回來，當是留膳了。餓了的話，我們先吃。」崔秦氏看向秋。

  秋斂衽，去吩咐庖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