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不能輸不能死

  少年悲愴的聲音打破了，這個令人窒息只有沉重喘息的無聲世界！

  李子晟不認識趙慕，他逃來是因為除了投靠小蠻，藉助趙慕力量復仇外，他找不到別人。但他知道獨自以一戰六的必定是他，所以他翻身下馬揚起了手中的長劍，沖了過去。

  不管倒地的是趙或秦軍，他們都是值得尊敬的，李子晟沒有縱馬過去踐踏他們的遺體！

  趙慕抬眸，這個少年他不認識，駐守在北韓的軍隊沒來救援，分兵攻打西魏的秦軍也沒有回來。所以他知道霍愆此時也面臨著與他一般的困境，他不能輸不能死！

  白啟等人也沒有吭聲，對方是韓國口音，不是趙慕的敵人便是他們的敵人，此時的他們已力窮，便來個婦孺也能將他們殺了！同時也不敢倒下，倒下便會起不來。

  李子晟沒得到回答，一邊縱馬過去，一邊大聲道：「余李子晟，崔氏小淑女的朋友。」

  沒死的秦軍勉強舉起的各兵器想阻攔少年，但都被他一一踢飛兵器，少年轉瞬便到了戰圈外。

  趙慕猩紅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啞聲道：「他們滅了皇室，逼死天子。」一句話解釋了誓死滅秦軍的原因。

  李子晟霍然看向了白啟七人，一路之上儘是楚軍，他東躲西藏馬不停蹄過來，並不知道秦軍滅周。

  

  周國如中山國一般，就在韓國的心臟位置，他每年都會去拜見天子，卑微的天子用和善的笑容和慈愛的目光討好他，討好每一個能來拜見他的君侯公卿，甚至是大夫。

  皇室已經淪落到僅有彈丸之地了，秦國居然滅了周！少年不可置信地看向白啟等人，怒道：「為何？」

  回答的是一柄兜胸刺來的長矛，寒光幻起鮮血飛濺……

  少年毫不費力便把這七人砍於劍下！

  趙慕仰天倒下，衝著他笑：「好小子，你殺了秦國上將軍白啟，少年英雄……」鮮血自他的唇角溢出，他閉上雙目：「你還可以殺了余，為你們君侯報仇！」

  李子晟把劍插回劍鞘，伸手托起他的頭顱，哽咽道：「殺君侯的不是你，是楚國李少商……」

  趙慕一怔！

  「大捷，世子大捷……」斥候激動的聲音自營帳外傳來。

  趙侯又驚又喜，大步流星走了出去：「世子是否無恙？」

  「並無致命之傷，只是力竭。」

  「具體說一遍。」聽到兒子沒事，趙侯心總算放下大半。

  「我們渡河，遇秦軍追殺逃離至河中央的王叔維，護送王子景及其家眷。世子即刻攔截秦軍，隨後令人護送他們到了河陽，登岸後與正在殺戮的秦軍開戰……」

  斥候把趙慕與秦軍打了四天三夜不停歇的事說了遍，說到最後已是哽咽，這是他們趙國最大最悲壯的一場戰事。

  聽到打到最後除兒子與秦將外，將士們都倒下了，趙侯如墜冰窖，顫聲道：「後、後來？」不會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吧？秦軍可還有三十萬在西魏，且不知西魏情況如何了？

  斥候紅了眼睛，道：「後來，幸好與崔氏小淑女交好的韓國李中尉季子，李氏子晟到來，助世子殺了白啟六人。因風雪過大，敵我雙方皆力竭饑寒交迫無法自救……」

  趙侯無法想像敵我雙方共四十餘萬人倒下的畫面，這裡面應該還有無數周國軍民。秦楚瘋了！

  「……世子托他渡河把保護崔氏小淑女的一師軍隊叫來救援，被庇佑的周百姓自覺出動幫忙……」斥候落淚，「我軍死四萬二千七百九十四人，現在死亡人數還在增加……」

  趙侯身體晃了一下！

  一旁的河趕緊將他扶住，溫和地道：「進去再說吧！」扶趙侯進去。

  「重傷三萬零四百一十七人，余者皆傷……」

  這種情況若是有人沒受傷就是神跡了！

  「秦軍三十萬戰死九萬餘，後重傷沒能得到救治者約死三萬餘，再後來救援軍過來殺了兩萬餘，對方師帥打上軍將皆戰死，合計十五萬，還有傷者若不能救治……」

  聽到這裡趙侯覺得不對：「餘下的是降了還是？」

  「楚軍支援他們的軍隊到了，得到消息的世子語亦帶人折回，他收編的六萬魏韓兵馬與八萬楚軍開戰……」

  趙侯大吃一驚！

  「世子語情知難敵，故說服楚軍將軍公孫衛，先行救治彼此傷兵清理戰場。公孫衛同意停戰。」

  秦楚本就是狼虎盟，秦滅周，楚侯大概也不想因此惹來天下人詬病，公孫衛停戰不奇怪！

  「世子語為何不前去支援公子曜？」趙侯深感奇怪，明明他是自宿胥口過去的，怎麼會兜一大圈折返過來？

  「他們的大部隊由韓匪、公子敬帶過去了。因當初攻打魏河東有不少魏降軍，加上秦攻打西魏了，故世子語企圖遊說他們加入齊軍，所以才會趕來。」

  「原來如此！」

  「可知西魏情況如何？霍將軍是否與他們交戰了？」

  「秦伐西魏，霍將軍聽從世子之令，守在邊境允許魏敗軍入境，但不主動與秦開戰。魏軍敗後果然主動請求入境。一開始秦軍只顧著占領西魏，無暇顧及魏逃軍。

  誰知開了個頭，魏的軍民望風而逃都跑入北韓，造成秦不費吹灰之力便拿下西魏了。秦即刻攻打北韓，霍將軍只能組織魏韓軍隊與我軍共同與秦對抗，因是臨時組合……」

  接下來的話斥候沒有說出來，但趙侯也猜到了，三國軍隊臨時組合的，肯定難以一心，如此情況不容樂觀！就怕秦突然往晉陽去。沉聲道：「世子呢？世子沒有出對策？」

  斥候道：「小人來時，世子還在昏睡。」

  趙慕力氣耗盡，不睡上兩三天，根本不可能恢復得過來。

  趙侯急得團團轉，燕侯快到了，他不能現在就趕回晉陽主持大局。道：「霍愆死的麼？這麼久都不給送戰報來。」

  霍愆不是死的，但趙慕不讓他送戰報給趙侯。因為趙慕要把秦軍逼往中山國去。

  師良見趙侯急，道：「君上，此時急也無用。不如先去給齊侯道謝，順便問問吳越那邊如何？燕君侯即使不能及時過來，您要他支援，他也不會不支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