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本淑女就是虎

  「小淑女熱水備好了，可以沐浴了。」歡走了進來。

  初冬，行軍途中小蠻已經很多天沒有沐浴，尤其是頭髮。打下陘城前跟趙慕抱怨，她身上快長虱子。

  

  趙慕一臉霸氣地對她道：「為夫這就去打下陘城，讓夫人好好沐浴一番。稍等片刻！」然後殺氣騰騰出了駢車。

  惹得一干隸妾好生羨慕，趙世子位高權重，英勇無雙，俊美無匹也罷了，還很寵妻！這讓世上別的女子如何活？

  歡和樂當天多吃了兩碗菽幾塊肉！半天后，趙慕拿下陘城，二人又多吃了一倍食物。

  看到歡進來，便眨著眼睛看自己，趙慕總覺得這兩個隸妾不正經，懷疑出自女閭（青樓）？對小蠻嫌棄地道：「此隸妾越來越肥了，想壓死馬乎？」

  歡整個人僵住！她、她這跟小淑女比也沒把多少吧？

  小蠻舉起粉拳捶他，嗔道：「是嫌棄我肥，還是覺得歡吃了吾子的食物？怎的如此沒有風度！」

  趙慕握住她的粉拳：「為夫錯了，這就為夫人沐浴賠罪！」

  小蠻發出「嗷嗚」一聲狼嚎，跨坐到趙慕大腿上將他推走，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繼續長嚎！

  歡驚呆了！屋外的隸妾面面相覷，都是一臉驚疑？

  「狼？」

  「世子，可是有狼？」

  外頭候著的路遠平川下意識拔刀快步闖進院中……

  趙慕縱聲大笑，想把小蠻摟進懷中，她卻又變換了聲音發出「嗷、嗷、嗷呼……」的虎嘯聲，聲音逼真到如虎親臨！

  聽到趙慕大笑聲，路遠平川反應過來是小蠻表演的口.技，停下來臉上露出佩服之色，太像了。

  然而更像的還在後頭，小蠻許久沒能這般玩了，現場表演起狼虎鬥，威嚴雄厚的虎嘯，兇狠暴戾的群狼嚎此起彼伏，然後是咆哮而起的打鬥撕咬撞擊聲，激烈驚險……

  聽得如同身臨其境！平路兄弟和諸隸妾聽呆，要不是趙慕時不時悶笑一聲，真的以為屋子裡頭發生了狼虎鬥！

  趙慕忍笑了一會，實在忍不住縱聲長笑起來。因為小蠻在模擬撕咬撞擊聲，撕咬拍打的是他，小表情活像她就是狼與虎，變換來變換去的！

  小蠻給他笑得表演不下去了，趴在他懷裡，自己笑起來！

  「怎麼學得如此之像？特意去觀摩了？」趙慕給她逗得眼淚都笑了出來。

  小蠻哼哼道：「本淑女就是虎，吾子是狼。天天在一起，哪裡用去觀摩。」

  「哈哈哈……」趙慕笑死，捧著小雌虎的臉狠狠地親了幾口，道：「這個保密，回頭父君欺負你，你躲在暗處學這個嚇他一跳。他怕……」壓低聲音「鬼！」

  小蠻精神一振，道：「這個我最拿手了，從前用來捉弄人，報復傅母欺負我。」說著發出了一段驚悚之極的聲音，聲音陰陽帶著顫抖，讓人瞬間產生夜半置身荒山墳場錯覺。

  諸人聽得毛骨悚然！這是一個極其信奉神鬼的時代。就連軍營中都帶著巫祝，醫師給受傷的士兵治療時，巫祝也會在一旁祈禱跳大神。對自己對神鬼發過的誓都會嚴格執行。

  趙慕都汗毛直豎，伸手捂了她的嘴。他就是隨口一說，道：「余非太公，以後還是不要學這個了。」

  大周始帝討商伐紂前，連起三卦皆凶。諸臣對卜筮結果深信不疑，勸始帝不要輕舉妄動，等候良機。

  太公卻站出來把踩碎龜殼，折斷筮草，道：「龜殼朽骨，筮草枯木，安能辯吉凶？」大軍逐繼續出發。

  到達汜水時，狂風暴雨電閃雷鳴，周軍戰旗被刮斷吹折，始帝戰車掀翻裂成三段。帝換馬前行，雷電把其馬劈死。

  諸人驚駭欲死，認為是上天警示伐商乃大錯之舉。後大雨連下三天，軍心浮動，眾人心生退意。

  不吉之兆諸多，諸臣紛紛勸始帝退兵。畢竟紂乃天下之主，臣反君悖矣！始帝伐商之心動搖起了撤兵。

  太公道：「車裂三段，預示兵分三路，駿馬震死，乃上天讓吾王換好馬，大雨三天是為了讓吾等休整。」

  最後紂王軍隊倒戈投降，紂王鹿台自焚，商亡，大周一統天下。故世人都認為太公有驅神鬼之能。

  小蠻其實不大信，道：「太公能勝人心所向，始帝能取代商王乃大勢所在。皇室沒落皆因後人無能！如文德武功皆有所成，焉會弱小至夾縫求存？

  弱者無能寄託於神鬼佑之，強者欲取身體力行。誠然各人皆有命數，然誰又不是應運而生？端的看是何運數罷了！我若真為天下共主之妻，吾子是否可坐等成王？」

  趙慕細品片刻，含笑道：「小蠻所言極是！太極動而生陽，靜則生陰，陰陽交泰萬物化生，不動不生，不動不進！成事固然在天，然則謀事在人。不謀何來天下？」

  歡氣短心怯：「小淑女，水快要涼了！」

  趙慕和小蠻：「……」肥到腦子都笨重了，沒看到我們相談甚歡麼！

  趙慕把小蠻抱進盥洗室，道：「余給公子曜回信。省得他逃了。」待小蠻回應便退出離去。

  歡幽怨地看著他高大的身影，她覺得，小淑女根本不需要她和樂固寵，她自己就能把世子迷得神魂顛倒！

  趙慕這裡風花雪月，公子曜那邊則是金戈鐵馬劍拔弩張，靜候血雨腥風到來。

  韓侯根本無暇管理地方兇殺案，並不知道秦楚使者團在韓境被團滅。所以秦楚發兵進攻時，不是給打個迅雷不及掩耳，而是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明明是要先打趙齊？

  秦楚不動則已，動則是百萬大軍入境！楚國來得兇猛，也不會如趙齊那般「溫柔」，一路屠殺過來，沒等韓侯聽完城破兵敗的軍報，大軍便直逼陽翟了。

  面對楚軍的大屠殺，此時唯一的選擇，便是與趙齊這兩個敵人聯手。手下諸臣皆勸韓侯，馬上前往濁澤與公子曜和談，當然也是求救。韓侯來不及猶豫，便即刻出發。

  使者先一步到達濁澤，公子曜已經收到老父親來信，讓他與韓和談，然後攜手共同對抗楚軍。故而立即同意，讓韓侯儘快帶兵馬過來，大家共同守住濁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