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王淮之

  魏國使者團的人除了王相、公族大夫、大史（記事史官）等大小官員加上侍衛共有三四十人之多。登船時帶著親衛故也有十多二十人，上下動靜不小。

  這才不過一個時辰便離去了，小蠻心生疑惑？忍不住推開窗戶往外看。守門的侍衛及房中宮人接到的命令，是不讓她接觸魏國使喚，見是離去，也不管小蠻。

  下船諸人，小蠻一個都不認識，正欲關窗，卻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一個身穿月白深衣的娃娃臉俊美少年，差點成為小蠻未婚夫的——王淮之！

  小蠻強按著「怦怦」直跳的心臟，見他朝踏板上來，臉容焦急，對著領頭的老者行禮後與諸人行禮，然後伸手扶老者下踏板。便曉得這老者是王相國。

  小蠻若無其事地把頭縮回來，腦子急轉，裝作好奇地道：「聽聞國家大事都要會談好幾天的，時辰還早著使者團怎麼走了？難道和韓國君談不攏？」

  宮人茶微笑：「既是國家大事，豈是奴婢們能知的？」

  吸收了青和蘭的悲慘下場，再來伺候她的宮人都不敢得罪她，話也是能不說便不說，不能說的想好再說。

  明著跟王淮之求救是不可行的，難說韓侯不會將他們殺了滅口。小蠻抬眸看到送行的韓侯轉頭看過來，靈光一動！衝著守門的侍衛微微一笑，道：「許氏君子……」

  韓侯帶出來的侍衛都是卿大夫家的子弟，侍衛許賢是亞卿庶子。小蠻這段時間和船上的侍衛都混熟了，故知他姓名。

  

  美貌可愛的少女，誰會不喜歡！許賢也得過小蠻的美食，故對她印象很好！嗯了一聲：「小淑女何事？」

  小蠻順手把桌上的炙牛肉塊捻起來，走到門口遞給他，道：「我令人用蜂蜜新鮮做的，吾子嘗嘗好不好吃？覺得好，我多做些給君侯。」牛肉塊散發誘人的醬紅光澤，香甜撲鼻。

  這時候食物大多粗糙，做法也僅是膾、炙、羹、臘、齏、醢。小蠻愛好美食，對食物做法花樣多多，船上大半人跟她的交情來自她的美食。

  「謝謝小淑女！」許賢又不是頭一回吃她的美食了，所以沒有遲疑，伸手欲接過。

  小蠻「哎」了一聲：「吾子手都不洗，直接上嘴。」

  許賢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很好吧？」

  「嘖！有什麼關係，我們又不是陌生人。」小蠻眼角餘光瞄了瞄，見韓侯果然被吸引過來了，直接送到許賢嘴邊。

  許賢只好張嘴，肉才進嘴嚼了兩下，韓侯已快步過來，猛地拔出劍朝許賢砍過去，臉色鐵青，喝道：「豎子爾敢？」

  「啊……」早有提防的小蠻尖叫著，一把推開許賢，對著韓侯高聲怒斥：「暴君……我不過是看他手上不乾淨，餵他一塊肉而已，與你何干，你便拿劍殺人？」

  她的尖叫聲實在太高亢了，高亢到響徹河岸。不但把韓侯等人的耳朵震得「嗡嗡」響，就連岸上的人都聽到了。

  王淮之一眼認出了小蠻，失聲道：「崔氏小淑女！」想也不想便抬步欲衝過去。

  王相大吃一驚！一把他將拽住，變色道：「崔氏小淑女？吾子之前相親的那位？」他是知道侄兒和小蠻差點定親的，吃驚是因為小蠻此時應該在公子少君手中才對。

  王淮之點頭，欲張口叫小蠻，王相手疾眼快捂了他的嘴，低聲道：「上車再說。」

  隨行的使臣回過神來，齊齊掩護著王相將王淮之拖上車。明明說趙慕因公子少君搶了崔氏淑女才伐魏，為何崔氏淑女會出現在這裡？如果是個誤會，那麼兵災便可化解。

  「吾子是說，方才在船上大叫的女子，便是差點與汝定親的崔氏小淑女？朝歌崔懷農之女？」王相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王淮之也是很震驚！因為他方才從船上下來的商販口中，聽到趙慕和齊國聯手攻打魏國，原因是公子少君搶走小蠻。

  「是的，就是她，我方才……」把聽到的消息說了一遍，道：「既是如此，因何崔氏小淑女會在韓侯船上？這、這難道是誤會？必須得馬上告訴趙世子，讓他停止進攻。」

  王相胸口起伏不停，低聲道：「吾子確定沒認錯人？」

  「沒有，距離又不是很遠，而且她是侄兒心儀之人，豈會認錯？她方才叫那麼大聲，應該是故意通知我們的。世父，怎麼辦？我們把崔氏淑女救出來可好？」

  少年很激動！他沒有怪小蠻負他，畢竟這事輪不到她做主。當初崔季叔（指崔懷農）也曾跟他說過，小蠻很滿意他，若不是碰巧趙慕看上小蠻，他們早定親了。

  王相深呼吸了一口氣，道：「韓侯身邊帶著不少武士，我們不但不能貿然去救人，甚至不能讓他發現我們知道崔氏淑女在他船上。他已經知道趙慕為崔氏淑女攻打我國了。

  若讓趙慕知道人其實是在他手上，趙國將會轉攻韓國。試想，韓侯如何會輕易放過我們？此事當從長計議！最好是，讓崔氏的人告訴趙慕，崔氏淑女在韓侯手中。」

  王淮之擔心地道：「我怕他也會把崔氏淑女殺了滅口。剛才崔氏淑女罵他了。我、我不能看著她出事。」

  少年急得在車中團團轉，頓足道：「這個趙慕真糊塗，人都沒弄清楚在誰手上便開戰。這下要害死小蠻了。」

  王相輕咳一聲：「吾子昨晚不是跟我說，看到崔縣令嗎？」

  王淮之眼睛一亮！道：「對對！我看到他了，還跟他打了招呼，他說他要前往大梁，我問他，他也沒告訴我發生何事。想來是以為小、崔氏淑女在公子少君手裡去討人。」

  他轉了一團，對王相道：「世父，我馬上去追他們，告訴他們人在這裡。」

  「好！」王相本想說讓人前去通知便是，突然想到這個侄兒天真單純，留在這裡只怕天天纏著自己救人，露出端倪來反而麻煩，不如讓他離去省掉麻煩。

  天真純良的少年得了世父同意，急急下車去僱船追趕崔氏叔侄，怕遲了追不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