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番外二
2024-08-31 04:01:57
作者: 蕎麥
順寧二年,冬日。
秦寧此時已經懷有五月的身孕,為了緩解她的焦慮,付謹慈常常會進宮陪她說話。
威遠侯夫人甚至得到特許,住進宮裡照顧秦寧的身子。
但幸好,懷著身孕的皇后娘娘並沒有遭太多罪,只是腳會腫脹,發酸。
裡間,付謹慈很羨慕的摸了摸秦寧的肚子,說道:「每回進宮我都沾沾你的喜氣,怎麼還是沒有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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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想有一個與溫邵棠的孩子。
只是常常事與願違。
威遠侯夫人在一旁安慰道:「莫急,這生孩子一事,是講究緣分的,緣分到了,孩子就來了。」
秦寧也跟著勸道:「是啊,阿慈,懷孕很辛苦的,我雖然別的反應不大,但是腳也是腫著的,你就先調理身子,說不定很快就來了。」
付謹慈的身子很單薄,想來是小時候被苛待壞了,怎么喝藥膳也不見多張些肉。
秦寧常常會擔心她身子單薄,能不能遭受得住孩子生長。
「邵棠也是這麼說的,但是我很怕是我自己身子的原因,心裡常常提心弔膽的。」
雖然溫邵棠從來沒有對她表現出很急切或者失望的神情,但是她自己就很急躁。
付謹慈甚至還找常媽媽問了許多要孩子比較容易的姿勢或者注意的事項,甚至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快魔怔了。
折磨自己,也折磨了溫邵棠。
只是每當事後,溫邵棠都會緊緊的抱著付謹慈,不斷的安撫她,才讓她覺得輕鬆了些。
她的確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因為太在乎。
秦寧抓著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說道:「那乾娘快來摸摸未出世的孩子,也許孩子出生了,就把運氣傳給你了。」
「但願如此吧。」
付謹慈又摸了好幾把,才情緒低落的應了句。
此時,威遠侯夫人低聲問道:「寧兒,皇上,還是不見那位嗎?」
秦寧抿唇點點頭,「他經常派人請,阿淵都不予理會,自己又躺在床上下不來,身子已經大不如前了。聽說,他的日子不多了,所以皇上依舊不見他。」
正如當年元後苦苦等著自己的丈夫卻盼不來他一樣,這樣的苦,蕭旻淵也要讓太上皇受一遍。
威遠侯夫人冷哼一聲,「當年他自作孽,如今皇上留著他的命都算好的了,你有了身子,若是有人來請,直接攆出去,省得驚擾你。」
她對太上皇一向都厭惡。
所以如今就算他下場再淒涼,侯夫人都覺得不足以抵消半分他當初的愚蠢和狠毒。
而且,蕭旻淵就算留著他的命,也不是多仁慈,只是想讓他在孤獨和絕望當中慢慢死亡罷了。
比直接要他的命更難受百倍。
秦寧點點頭。
如今她身為皇后,自然不會任由自己處在危險當中。
她轉過頭,猶豫的問道:「阿慈,你們......是不是想著要回雲州了?」
付謹慈沒有想著要瞞她。
「如今海商已經步入正軌,阿姐和唐湛已經完婚,阿煥也娶了妻,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肚子了。待你的孩子過了百日宴,我們就要開始準備回去了。」
去年,南宮芷嫣已經嫁了過來,和蕭煥的相處融洽,人雖然膽小了些,但是與秦寧或者付謹慈相處得很好。
侯夫人早就將付謹慈當成是女兒般看待,當下也不禁不舍的感嘆道:「日子可真快啊,久得我都以為,阿慈和邵棠他們會一直留在京城。」
但其實溫邵棠進京,最大的目的是為了輔助蕭旻淵和發展海商,如今目的達到了,自然也要功成身退的。
付謹慈笑著說道:「會再相見的,再說了,如今不是還有段日子嗎?」
天下本就無不散之宴席的。
侯夫人也意識到這些話不該在女兒面前提起,很快便順應著將話題給轉移了。
又過了幾月,秦寧順利生下一名男嬰,蕭旻淵大喜,取名蕭珩,待百日宴時,便會親封為皇太子。
闔宮上下同慶,蕭旻淵還大赦天下,權當為自己的孩子積福。
旨意剛下發沒多久,成福便小心的回稟道:「皇上,那蘇璇,沒了。」
當初問斬蕭旻乾的時候,他後院的那些女眷,蕭旻淵都篩選過。
那些被逼進府的,都被遣散回去了。
而那些母家與蕭旻乾狼狽為奸的,幾乎都落了個淪為官妓或者自飲毒酒了斷的下場。
但是蘇璇,當時是懷了蕭旻乾的孩子的,被直接關進了監獄,而後被灌下了一大碗墮胎藥,此後就一直是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她一直鬧著要見付謹慈,但是沒人理她。
漸漸的,她就瘋了。
蕭旻淵並沒有回答成福,而是問道:「太上皇的身子更差了?」
成福不知他為何,還是回道:「是的,御醫都說了,應該就是這幾日了。」
蕭旻淵當即起身,說道:「走吧,去送他一程。」
這句話的含義太深了,成福不敢細想,遂跟在他身後,不說話了。
推開門,便是滿院的蒼涼之景,滿地都是落葉,光禿禿的枝頭還掛著冰霜,似乎也在預兆住著的人的情景。
蕭旻淵屏退了人,獨自走了進去。
躺在床上的太上皇聽到動靜,睜開眼睛,發現是自己求見許久卻不得的蕭旻淵。
「你終於願意來見我了。」
蕭旻淵並未回答他。
他靜靜的在一旁坐下,而後說道:「當年,母后離世的時候,也是如此冰涼,我與阿煥,抱在一起取暖,卻怎麼也捂不熱身子。如今你到了這個時候,會覺得解脫還是痛苦?」
太上皇沒有想到,直至今日,蕭旻淵依舊是這麼冷酷的態度。
「我要走了,你能不能,再像從前一般,喚我一句父皇?」
這也許是懲罰。
懲罰他當年的漠視,懲罰他的偏袒,也懲罰他的殘忍。
如今,他眾叛親離,從前渾不在意的,此時卻是彌足珍貴。
「我從前,已經喊了你太多次了,你從來都不在意。如今,我累了。」
不知何時起,他從渴望得到原帝的關注,變成了只為利用。
太上皇忽然悲涼的放聲大笑,笑著笑著,眼淚卻出來了。
蕭旻淵忽然說道:「時候到了,你該死了。」
就像他母后當年一樣,孤立無援。
只是他從前是無措,如今只是漠然。
太上皇忽而嘔出一口鮮血,而後氣息紊亂了,胸膛不斷起伏,似乎是不甘,又似乎終於解脫,最終還是斷了氣息。
蕭旻淵冷眼旁觀了半刻,轉身出去了。
身後有宮人喊道:「太上皇,薨了。」
蕭旻淵的腳步頓了下,最終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從此,往事就此斷了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