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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見見吧(二)

2024-08-31 04:01:17 作者: 蕎麥

  段冶率先恢復了理智,連連說道:「對,對,青娘,咱們先進去。」

  但是他發紅的眼尾,還有話中的哽咽,也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青娘抬起手臂,用衣袖胡亂的擦了擦眼角,應道:「好,先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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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她的體質還未真正的恢復,走路還需段冶攙扶,臉色也有幾絲蒼白。

  許是血緣使然,付謹慈見到她,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幾本,猶豫了半會,還是伸手扶著青娘。

  「我扶您,腳下小心。」

  青娘的臉色浮現了一抹驚喜,連連點頭,「好,好。」

  她在族裡自幼飽讀詩書,提筆作詩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

  但是此時此刻,她被自己的女兒扶著,素日出口成章的能力在此刻散了個徹底。

  除了連連應和,她根本就不知該說什麼。

  直至將青娘扶在桌旁坐下,付謹慈才默不作聲的鬆手,而後回到溫邵棠身邊,手悄悄的握著溫邵棠的大手不放。

  她還是有些不知所措。

  溫邵棠用力的回握她的手,以給予安慰,而後單手給段冶和青娘倒了茶,說道:「先喝杯茶吧。」

  他深知,如今無論是他的娘子,還是對面的岳丈、岳母,都不知該如何打破這個僵局,還是得他出馬。

  段冶知道他的用意,伸手端起酒杯,說道:「這茶,與我們崆族裡邊的味道很像,畢竟當年就是各個地方都收集了一些東西進山,過兩日我讓手底下的人送一些過來給你們嘗嘗。」

  溫邵棠沒有拒絕,而後又問道:「對了,段族長,當年崆族,為何會選擇避世呢?」

  他看著自己身旁的付謹慈好奇的神情,不禁有些好笑,而後以眼神示意段冶配合自己。

  先彼此聊聊,或許能驅散這份生疏也說不定。

  段冶會意,開口道:「其實避世的歷史,說是百十來年,但是按照我看的書籍記載,也得有個兩百多年了。崆族的初任族長,據說是個小王爺,因被當時的皇上排擠,才帶著自己的家眷和莊子上的人南遷,後邊尋得一座深山,就在那片深林處安頓下來了。」

  怪不得段冶看著並不像與他們有太多隔閡,原來他們只是一個避世的族群,禮儀是差不離的。

  「其實我們偶爾也會派人去外邊的世界採買一些物件,了解一下外邊的情形,以及兌換一些錢財,但是外邊並不會有我們崆族的文書記載。」

  付謹慈聽得很入神,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沒有原先的緊張了。

  溫邵棠淡淡一笑,也沒有戳破這個氛圍。

  後邊還是付謹慈忽然說了句,「你那個手下,沒事吧?」

  雖然他不是自己真正的阿爹,但是畢竟也養了她幾年,也保護了她幾年,她沒法做到無動於衷。

  段冶一愣,隨即回過神來立即說道:「他挺好的,只是當年受過傷,不適宜再奔波,所以這次沒有帶他出來。」

  這是女兒跟他說的第一句話,他很驚喜,也很激動。

  付謹慈隨即低下了頭,低低的「噢」了一句。

  一開了頭,所有人的情緒又凝重了幾分。

  青娘的手微微顫抖著,話里也隱隱含了幾分哭腔。

  「孩子,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付謹慈不敢抬頭,也不敢說話,生怕自己的失態會被看出來。

  努力了一番,她想要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平復自己的情緒,只得點點頭。

  算是應了。

  青娘面上是笑著的,但是眼淚抑制不住的往下掉,欣慰和欣喜交加。

  「當年,你剛出生的時候,還那么小,為娘還沒有來得及好好看看你,為娘還沒有記住你的樣子,就母女分離了。讓你吃了那麼多的苦,顛沛流離,都是我們做父母的不好。」

  聽到這番話,付謹慈也抑制不住的鼻頭一酸,大顆大顆的淚珠便從眼眶滑落。

  她曾經幻想了無數遍,那個她從未見過、又從不被提起過的阿娘會是什麼樣子。

  在她彌留之際,會在孩子嚎啕大哭的時候留下一些美好的祝願嗎?

  但是如今聽到青娘的話,她忽然就釋懷了。

  似乎孩童時期的那些執著,全都得到了回應。

  付謹慈站起身,走到青娘身邊跪了下來,小心翼翼的說話。

  「阿娘,我很感激您,當年即使在那般危急的時刻,您仍然將我帶到了這個世上。阿爹,我很感激您,這麼多年,從未放棄尋找我。」

  青娘心疼壞了,想拉她起身,卻拉不動,急忙說道:「段冶,快拉女兒起身。」

  但是他們都低估了付謹慈的力氣,再加上段冶太過於小心翼翼,力道不大,依舊沒有將女兒拉起來。

  他只得哽咽著說道:「乖女兒,快起來,地上涼。」

  他們夫妻仍舊是為女兒的那句阿爹阿娘欣喜不已,如今怕是還無法緩過來。

  於是溫邵棠只得走了過來,勸道:「阿慈,先起來,咱們坐著說話,岳父岳母要心疼壞了。」

  聞言,付謹慈才順應他攙扶的力度起了身,用袖子胡亂擦了幾把臉。

  段冶很感激溫邵棠的體貼,但是現下,他也顧不上說那些道謝話。

  「阿慈,讓為父抱抱你。」

  此時的付謹慈的臉色有了幾絲委屈,鼻頭都哭得通紅,往前走了幾步,被段冶高大的身軀輕輕的抱在懷裡。

  而作為經歷過起起落落的段冶,此刻終於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神情,在仍是抽泣著的女兒的背後輕輕拍了拍。

  「對不起,閨女,是為父來晚了。」

  從前的種種艱辛和奔波,在今日女兒的稱呼下,全都不值一提,分別了十七年,他終於將遺失的明珠找回來了。

  青娘也站起身,被段冶的長臂攬過,一家三口抱了個嚴實。

  付謹慈感受到父母的心疼和喜悅,即使被如今溫暖的懷抱包裹著,但是依舊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

  此時,青娘似乎想起了什麼,急忙替女兒順著氣。

  「阿慈,你眼睛剛好,不能哭太多,聽話,不哭。」

  畢竟段冶查探消息的時候,從來不會避開她,因此她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女兒眼睛才重見光明不久。

  如今還是多修養為好。

  段冶一聽,也是將女兒放開了,既想哄,可滿肚子的話到了嘴邊,卻又一個字都蹦不出。

  因此,他只能將求救的目光望向溫邵棠。

  畢竟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很聽夫君的勸。

  關鍵時刻,還是得依靠那個人模狗樣的女婿啊!

  只是想想,心裡怎麼那麼不得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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