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突破（四）

  但付謹慈很快便鎮定下來，問道：「你怎麼確信他就是四皇子？」

  衛玥咬牙切齒道：「不會錯的，那些侍衛放火時親口說的，而且我還撿到他之前來我家中身上掛的玉佩，那成色絕對不是普通人家有的。」

  她之前在屋內準備跳窗時，發現地上還躺著一枚價值不菲的玉佩，她來不及細想，胡亂揣在身上便藏起來了。

  待和小啞巴將阿爹埋到山坡上後，她才拿出玉佩仔細端詳了一番，斷定這日後能成為指證蕭旻乾的證據，將它仔細藏到衣襟內。

  小啞巴也知此物十分重要，所以衛玥即使病到昏迷不醒，他也不敢拿玉佩去換錢，生怕會誤事。

  可即使有藥鋪大夫的幫助，將溫邵棠留下的銀子都給了他們，但前往京城一路困難重重，那點銀子能花得了什麼？

  待銀子都沒了後，二人風餐露宿，又是一路乞討過來的。

  而且借著乞討的由頭，衛玥也得知了不少百姓們的飯後余談。

  那段時日只有四皇子請旨出京了，剩下的皇子不是在邊關就是在京城，除了他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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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付謹慈久久不出聲，衛玥以為她是畏懼四皇子的權勢，只好再度跪下磕頭道：「夫人，我知自己的身份會給您帶來禍患，我可以繼續在街上乞討的。但您能否給小啞巴安排一份活？他救了我，又陪著我進京，一路顛沛流離，其實他不必吃這份苦的……」

  小啞巴見她如此急忙咿咿呀呀手指做了一通動作，熱淚直流，眾人雖看不懂他的意思，但也能知道，他不想同衛玥分開。

  付謹慈問道：「衛玥，我問你，你當真是為了復仇，什麼都願意？」

  衛玥抽泣著說道：「我在阿爹面前發過誓，若不為他報仇雪恨，我枉做人！所以哪怕是乞討，只要能活著，我就還有希望。」

  倒是個好女兒。

  付謹慈又問道：「那他怎麼會願意跟著你呢？」

  衛玥望著小啞巴，說道：「他自小阿娘就沒了，阿爹和後娘蹉跎他，生病了也不給他治，嗓子就是這麼壞的。我阿爹人好，給他請了大夫，又給他吃了幾頓飯，才把他救回來的。」

  眼看著小啞巴眼淚直流，衛玥也禁不住難過，又用衣袖胡亂擦了一把眼淚。

  「他病好之後，就一直在村里廢棄的木屋住著，餓了就去山裡摘野果，捉魚，捉些野味什麼的，也算過得下去。我阿爹曾勸他回我家中住著的，但他害怕村里人對我阿爹說閒話，一直不願來，但偶爾會來幫我阿爹劈柴做活的。」

  聽到這，付謹慈總算是理清了來龍去脈，不禁可憐起衛玥的遭遇，同時也明白了溫邵棠為何一定要支持蕭旻淵。

  就蕭旻乾這種心狠手辣又視人命如草芥的人，一旦做了皇帝，獸性只會有增無減，屆時必是奸臣當道，天下的黎民百姓焉有安樂的日子可過？

  付謹慈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的孝心和仇恨我都知道，但是我暫時還不能帶你們回去。待會我會喊鋪子裡的人給你們換兩套衣衫，也會給你們一點銀子，你們先回破廟，會有人來給你們安排的。」

  衛玥不知這是何意，焦急喚道：「夫人，這……」

  「噓。」付謹慈俯身在她耳邊低語：「若你想報仇，親眼看著他如何被拉下來的，就聽我的。」

  衛玥一愣，知道她這是在幫自己，此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將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並不再追問，輕聲道了句謝。

  付謹慈說道：「你方才攔我，難免會被人盯上，我會宣揚是我家中暫時沒有職位可安排，給你們些銀子將你們打發走了，有人問起可別說漏嘴了。但你記住，安排去找你們的人，為首的一定會在腰間綁條紅布，若是你發現不對，就逃。」

  衛玥眼中飽含熱淚，不住感謝道：「夫人，您的大恩大德，若我今生無力償還，下輩子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

  付謹慈搖頭道：「若你所言句句屬實，上天一定會憐憫你。衛玥，你且好好活著，惡人一定會有報應的。」

  自鋪子出來後，溫小山低聲問道：「少夫人，為何要讓她們先回破廟呢？」

  付謹慈回道：「這裡是京城，各路勢力盤纏交錯，而溫邵棠是我的夫君，海商一事傳得沸沸揚揚，無數雙眼睛盯著，我不得不謹慎。」

  溫小山恍然大悟，壓抑著激動說道：「所以你先將他們安排回破廟，而後讓大少爺來決定如何處理對吧？」

  付謹慈讚賞的望了他一眼，說道：「唐湛教你，學得還挺好，回去我讓廚房天天給你多分個雞腿。」

  溫小山憨厚一笑，只想快些回去，仿佛見到美味的雞腿在向自己招手。

  而在家中等候許久，仍未見妻子回來的溫邵棠坐立不安，扔下筆正想出去找時，卻看見付謹慈已經回來了。

  他急忙走到她身邊，說道：「阿慈，這麼去了這麼久才回來？」

  付謹慈拉過他的手想讓他安心：「抱歉，方才路上有事耽擱了。」

  說罷她一個眼神示意，他登時瞭然，二人結伴往書房走，溫小山也隨之跟在後方。

  進到房內，付謹慈拉過溫邵棠，低聲說著今日一事，溫小山也隨之作證。

  這件事實在太巧，雖然值得興奮，但還是不得不多想。

  「阿慈，這事你怎麼看？」

  付謹慈抿抿唇，猶豫道：「我傾向衛玥是真的。她要是接近我，完全沒有必要編一個如此悲苦的故事，再者，失身於賊人實在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她說出口對自己影響也大。」

  她拉過溫邵棠的手，說道：「但我不能光憑自己的感想下決斷，所以我讓他們回破廟，讓你們安排。」

  說罷她又對溫邵棠說出了自己與衛玥的約定，叮囑他與蕭旻淵安排時注意。

  溫邵棠長舒一口氣，說道：「阿慈，你做得很好。」

  付謹慈難得有些孩子氣皺著鼻頭應道：「那是，我夫君這麼厲害，我可不能差。」

  接下來的場景就不適合溫小山看了，溫邵棠手揮道：「溫小山，去找廚房給你做雞腿去。」

  言下之意就是讓他別在這礙眼。

  於是溫邵棠就這麼把人趕出了書房，並且還順道替他們關上了門。

  但走在去廚房路上的溫小山只覺滿心的喜悅，邁的的步子也歡快了不少。

  畢竟大少爺和少夫人的濃情蜜意，對自己這個單身漢實在傷害太大了。

  他還不如去吃雞腿，那才叫一個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