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辰風波 下
2024-08-31 03:48:04
作者: 蕎麥
見附近沒有人,溫姝媛錘了唐湛一記,夸道:「阿湛今日真棒,還好你帶阿哥及時來了。」
唐湛性子憨厚,乃是溫家管家唐伯的家生子,母親早逝,溫夫人便做主讓他當溫邵棠的伴讀,素日一起去私塾讀書識字,年方十歲。
他不敢得意,說道:「是大少爺關心二位小姐,才會來的這般快。」
溫邵棠忽然出聲道:「媛兒,你跟唐湛先過去,阿慈你跟我過來。」
於是四人便就此分開,付謹慈跟在溫邵棠身後,忐忑不安。
阿哥要對她說什麼?
溫邵棠帶著付謹慈在石桌前,示意她坐下,而自己卻站著。她有些惶恐不安,但還是顫巍巍坐下了。
「阿慈,阿爹阿娘待你如何?我和媛兒待你又如何?」溫邵棠發問道。
付謹慈沒有猶豫,回道:「阿爹阿娘待阿慈極好,阿哥阿姐也疼阿慈。」
溫邵棠皺眉,說道:「既是如此,蘇璇欺辱你,就該反擊回去。阿慈,你也是我們溫家的孩子,絕對不允許那些人踩到我們頭上。你上有爹娘,哥姐,就是蠻橫一些都沒有人敢說你半句不是。」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阿慈也許是因為從前的經歷,來到府中一直小心翼翼,不敢給家裡人添麻煩。一個八歲的孩子,比他十一歲的對自己更嚴苛,他看著都心累。
而且不知為何,這個小妹極其怕他,來家中那麼多日,除了問安,其他的對話屈指可數,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她了。
付謹慈抬起頭,恰好望進他好看的眸中,點頭回道:「我知道了阿哥。」
溫邵棠嘆氣,頭一次伸手摸了摸小妹的發頂,說道:「別怕,闖出禍了還有阿哥替你頂著,開心些。」
快到開席時辰,溫邵棠就拉著付謹慈站起身,一路往前廳走去,一陣清風拂過,送來幾朵落花。
付謹慈的心砰砰直跳,自此一個身影就在她心底築根,再也沒能抹去過。
客人都已經入席了,溫夫人正想差人去尋兄妹二人,沒成想溫邵棠已經拉著付謹慈走了過來,眾賓客看他的態度,便暗自囑託自己的孩子,日後也要同這孩子交好。
那些孩子暗自叫苦,他們已經將付謹慈開罪了,交好人家怕是都不領情。
溫夫人將兩個孩子拉了過來,問道:「你們兄妹倆去哪了?阿娘正想找你們。」
付謹慈不知如何回答,溫邵棠便回道:「剛剛跟阿慈在花園說了些話,沒想到耽誤了時辰。」
溫夫人從這話中探測出一絲深意,溫邵棠往邵姨母那邊瞥了眼,見狀溫夫人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但此時的場合也不適合問話,便招呼兩個孩子先坐下。
付謹慈在溫姝媛身旁坐下,她悄悄問道:「阿慈,阿哥跟你說什麼了?」
想到方才的場景,付謹慈有些臉熱,支吾道:「沒什麼……就是囑託我不要怕人。」
溫姝媛信以為真,給小妹夾了幾筷子菜,招呼道:「阿慈快吃,這幾道菜我最愛吃了,你那麼瘦,多吃點。」
付謹慈吃東西很小口,以前在嬸娘家她能吃的東西少,她只能一塊餅分十幾次吃,久而久之,這個習慣便養成了,底子差,進食了也不見長肉。
溫家的宴席不常設,也只有他們家中有人過生辰才會設宴,溫姝媛年紀小,賓客都會去敬溫延山,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溫姝媛悄悄問付謹慈道:「阿慈,你生辰是幾時?阿姐給你送禮。」
生辰?付謹慈愣了半晌,以前村里人一般只給小孩子煮完雞蛋面便算是過了,而她的生辰阿爹從未提起過,甚至連她阿娘也不知是誰。
以前她總會鬧,鬧著過生辰,鬧著要阿爹講娘親。直至一回,阿爹實在無法,才說道:「你出生那日,你阿娘就去了,為何還要提起這個日子?」
從此後,她就再也不鬧了,只是沒過多久,阿爹便失蹤了,渺無音訊。
付謹慈搖搖頭回道:「我不知我生辰。」
不僅溫姝媛,就連溫邵棠聽見也愣住了,但兄妹倆都不知該說什麼,只好讓她多吃菜。
捱到宴席散去,等眾賓客都離府,溫夫人將溫邵棠喊到房中仔細問起先前的事情,溫邵棠也沒有隱瞞,一五一十全說了。
溫延山聞言將茶杯重重擱到桌面,怒斥道:「這些人是怎麼敢這麼對我阿慈的!」
溫夫人對於自己那個妹妹顯然也是厭煩到極致,她揉了揉眉頭,疲憊道:「我已經再三警告過她,沒想到還是如此一根筋。邵棠,你今日做得好。」
她們的父母已經去了,她念在二人姐妹一場,平日裡總是多加照拂,沒想到她越發得寸進尺,這麼腌臢的事情也做的出來。
一個做姨母的,喊自己的女兒去為難一個八歲的孩子,不是惡毒是什麼?且不說他們全家都對這個親上加親沒有興趣,否則就是溫邵棠喜歡那個蘇璇,她都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娶這麼狹隘的女子進門。
見女知其母,可見這兩母女都不是什麼好玩意。
溫邵棠抿抿唇,說道:「阿娘,我覺得阿慈,整個人繃太緊了,不好。」
溫夫人當然知道,她語重心長的囑託自己的兒子道:「邵棠,阿慈以前吃了不少苦,來到家中不自在是常事。媛兒自小在我們呵護下長大,阿娘反而不擔心她,但是阿慈太懂事了,你要多保護她知道嗎?」
溫邵棠自然沒有二話,點頭應了。
溫延山沉思片刻,說道:「夫人,你今後內宅事務,多教教阿慈,讓她有些事情上心,許就好了。媛兒這孩子倒是對經商興致高,平日無事的話,我多帶她去店鋪轉轉。」
溫夫人點頭應和道:「這法子可行,我看著安排。」
溫邵棠對於自己父母的決策沒有異議,只是想到那個縮在溫姝媛後面那個小小的身影,也想起方才宴席上她說不知自己生辰的模樣,還是不忍心。
溫延山終歸是不願輕易放過始作俑者,派人先斷了與蘇家半年的生意,而後又親自寫信,讓蘇老爺管束自己的妻子及女兒,平日無事就少來府上轉悠。
信上具體寫了什麼除了溫延山及蘇老爺無人知曉,蘇老爺更是氣得心口疼。他自己的生意大半是依靠溫家,斷了半年的買賣自己的銀子得少賺多少!
怒氣騰騰的他當即就下了命令,邵姨母及蘇璇的月銀砍半,無要事不得外出。如此一來,邵姨母也安分了不少,也減少了來溫家的次數。
而溫夫人在管理內宅時常常帶上付謹慈,讓她習字之餘也學一下帳本,清楚府中一些採購、支出的章程。
誠如溫延山所想,在溫夫人教了付謹慈一些時日,又安排了幾項不輕不重的事項給她籌備後,她都完成得很好,在父母的誇讚下,整個人活潑了不少,也總算是有了幾分孩童的歡樂了。
溫夫人欣慰不已,在教導中更加細心,幾乎要將自己的經驗和準則揉碎了慢慢滲透到日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