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7我恢復記憶了

  日子一晃，便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

  陸小仙每天很早就醒來，因為肚子越來越大了，翻個身都困難，她索性就不睡了。大概是聽到動靜，顧念彬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妻子，低低的叫了聲：「仙兒。」

  陸小仙說：「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你再睡會吧，呆會還要上班……」

  她話沒說完，顧念彬又叫了她一聲：「仙兒。」他的目光有些異樣，仿佛是許久許久不曾見到她的樣子。

  陸小仙有些奇怪，伸著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醒醒，做夢了吧？」

  顧念彬抓住她的手，「仙兒，我想起來了。」

  陸小仙一時沒明白，問：「你想起什麼來了？」

  「我什麼都想起來了，」顧念彬突然坐起來，把陸小仙緊緊抱住：「仙兒，我什麼都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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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小仙這下明白了，高興得大叫：「真的什麼都想起來了嗎？太好了，快告訴媽媽，讓她也高興高興。」

  顧念彬鬆開她，跳下床就往樓下跑，「媽，媽，我想起來了，我恢復記憶了。」

  方雅茹正在佛堂做早課，聽到顧念彬大嚷大叫，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趕緊出來，正好看到蕭伯年，「老蕭，念彬叫什麼呢？」

  「夫人，少爺說他恢復記憶了。」

  說話間，顧念彬象一陣風似的跑到她面前，一把緊緊抱住她，「媽，兒子不孝，讓您受苦了。」

  方雅茹也很激動，拍著兒子的背，哽咽著說：「想起來了就好，念彬，媽媽沒受苦，受苦的是你自己，還有小仙，你失蹤的這段日子，她太受罪了。」

  顧念彬之前斷斷續續聽陸小仙說起過他失蹤後的事，關於守住顧氏她說得輕描淡寫，只有提到程睿彰換心的事情，才顯得有些沉重，他那時聽著，雖然很感動，但都沒有現在這麼深的觸動。他無法想法，他的小妻子是怎麼用她柔弱的肩膀扛起整個顧氏的？還有父親的死，風燭殘年的父親終於故去了，他卻沒能替父親送終。最讓他不能接受的是程睿彰竟然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他燒了顧氏百年大樓，賣掉子公司，最後卻把自己的心臟換給了他的妻子。

  陸小仙在阿玲的攙扶下，慢慢下了樓梯，看著顧念彬一直抱著方雅茹一動不動，她欣慰的吁了一口氣，現在好了，丈夫的記憶恢復了，一切都回到了正確的軌道上。今後，再沒什麼能他們分開，他們一家人會一直幸福下去的。

  雖然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但是一切都過去了。顧念彬慢慢抬起頭來，看著站在樓梯下的妻子，象不認識似的重新打量她，目光從她的臉上慢慢往下移，看到她的大肚子，他的神色驚恐起來，鬆開方雅茹，快步走過去，「仙兒，你，你怎麼能懷孕呢？」

  陸小仙莫名其妙：「我怎麼就不能懷孕呢？」

  「你明知道我不同意再要孩子，」顧念彬的語氣有些不善：「就應該要提醒我。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

  陸小仙很委屈，「我怎麼提醒你嘛？」倆人在一起後，男人夜夜笙歌，熱情似火，那種時侯，她哪裡還記得顧念彬不想要孩子的事。

  「可以採取……」顧念彬話說到一半就打住了，當著母親還有蕭伯和家裡的傭人，有些話他不好往下說了。

  方雅茹拍了他一下：「念彬，你也真是的，孩子都這麼大了，再追究這個有什麼用？小仙懷著孩子每天不知道有多辛苦，你怎麼能這樣說她？」

  顧念彬也是一是情急，語氣才重了些，聽母親這樣說，又放柔了聲音：「算了，以前的事就不追究了，現在怎麼辦？你要還是不要？」

  陸小仙本來沒生氣，聽到這句，眼睛都瞪圓了，象母雞護仔似的護著自己的肚子，「你想幹什麼？不管你想幹什麼，孩子我都要生下來。」

  「想想你生念念的時侯，命都快丟了。」顧念彬急起來：「不管怎麼說，我都不希望你冒險。」

  方雅茹聽到這裡算是明白了，說：「念彬，胎兒已經這麼大了，生不生小仙都要受罪。你不用太擔心，女人生孩子是天經地義的事，別想得太恐怖。」

  「媽，小仙不一樣，她太瘦了，杜華岳不是說過嗎，她生念念的時侯九死一生。現在肚子裡有兩個，情況更複雜，您怎麼不擔心呢。」

  「我相信小仙會沒事的，她現在能吃能睡，檢查的結果都挺好的，不要自己嚇自己。」

  陸小仙看著鑽牛角尖的丈夫，「顧念彬，你倒底讓不讓我生？」

  聽到陸小仙連名帶姓叫他，顧念彬知道妻子生氣了，只好又賠了小心：「生，當然得生，只是我們得找一個最穩妥的辦法，保證你萬無一失。孩子都這麼大了，肯定得要，是吧？你不用操心，都交給我吧，我來想辦法。」

  於是陸小仙生孩子的事成為顧家的頭等大事。

  顧念彬的緊張也傳染給了陸定深，他本來不太擔心，聽顧念彬說得嚇人，也跟著怕起來，他們是世上最愛陸小仙的兩個男人，都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翁婿兩個頭一次緊密團結在一起，整天琢磨著怎樣才能讓陸小仙安全生產。

  G市最權威的產科在公立的婦幼醫院，但那是專科醫生，一旦發生什麼情況，沒有搶救的條件。顧家有自己的私立醫院，醫療設備和醫資都是一流的，但產科的經驗和技術可能沒有公立的婦幼醫院那麼過硬，這可怎麼是好？

  翁婿兩個思來想去，最後決定，花重金為杜小仙在顧氏的私立醫院裡打造一間昂貴舒適的產房，招攬國內有名的婦產專家替陸小仙接生。

  剛準備好一切，負責陸小仙產檢的醫生卻告訴他們陸小仙最好是剖宮產，因為她第一次就是剖宮產，這次又是雙胞胎，順產有難度。

  於是顧念彬和陸定深又非常高效率的打造了一間最先進的手術室，聘請最專業的手術醫生。連帶著鑽石級的月嫂，催乳師，營養師，康復師……各種人員一一配備齊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只是東風來得有點急，在離預產期還有半個月的時侯，陸小仙的羊水就破了，當時一家人正坐著聊天，她突然覺得一股溫熱的水從體內衝出來，立馬就意識到是發生了什麼，很鎮定的對顧念彬說：「我要生了。」

  顧念彬愣了一下，隔了兩秒鐘才明白什麼意思，如臨大敵，一下就狂躁起來，「小丁備車，蕭伯，快，通知醫院，還有，通知我岳父，阿玲，趕緊收拾東西走人，媽，媽你就別去了，你在家呆著，小丁，小丁在哪裡？念念，別到媽媽身邊去，跟奶奶在一起，仙兒，寶貝兒，你坐著別動，千萬別動，我叫人來，我……」

  一屋子人被他指揮得雞飛狗跳，陸小仙看得直搖頭，那個沉著冷靜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哪去了？

  她站起來，剛一動，顧念彬就衝過來：「別動，寶貝，我抱你，老公抱你出去。」

  「褲子濕了，我上樓去換一條。」陸小仙一臉平靜的看著他：「老公，你太緊張了，到外面去抽根煙，我換了褲子就下來。」

  顧念彬於是扯著嗓子又嚷：「阿玲，阿玲幫少奶奶拿條褲子下來。」

  陸小仙哭笑不得，「老公，你能不能別這樣，你把大家都弄得神經高度緊張了。」

  「不緊張，我不緊張，」顧念彬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別上樓了，我陪你到房間裡去換。」揚著頭又叫：「阿玲，阿玲拿來了沒有？」

  阿玲氣喘吁吁從樓上飛奔下來：「來了，少奶奶的褲子拿來了。」

  顧念彬接過褲子，扶著陸小仙到房間去，出來的時侯，所有的人都準備好了，眾星捧月的擁簇著他們出了門。

  醫院早就接到消息，全體嚴陣以待，待陸小仙一到，趕緊讓她躺到推床上送進手術室。

  陸定深一接到電話，立刻飛車趕過來，到得倒比陸小仙他們早。見女兒被推進手術室，他也要跟進去，醫生很為難，看著顧念彬，沒想到顧總裁也是同樣的要求，他要進去陪著陸小仙，開膛剖肚，鮮血淋漓，那樣嚇人的場面，她一定會害怕，他得進去陪她。

  最後沒辦法，翁婿兩個隨護士去消了毒，穿上無菌服，戴上帽子手套，一同進了手術室。

  等麻藥一見效，醫生剛揚起雪亮的手術刀，顧念彬的聲音就抖起來：「醫生，你慢著點，她會痛啊！」

  「不會的，顧先生，打了麻藥，顧太太沒有感覺的。」

  「那你還是輕一點吧，我怕她會害怕。」

  陸定深看不下去了，很嚴肅的對他說：「你不要防礙醫生的工作，他們經驗豐富，不會有事的。」

  陸小仙握著顧念彬的手，輕聲安慰他：「不會有事的，你看著我，別看醫生。」

  顧念彬定了定心神，坐下來，緊緊抓著陸小仙的手：「你別緊張，我在這裡。」

  陸小仙點了點頭，她才不緊張呢，她只是很興奮，想快點見到兩個小寶寶的樣子。

  陸定深站在醫生後面，一臉凝重的看著那把雪亮的手術刀在女兒的肚子上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立刻冒出來，醫生把手伸進了那道口子裡去……

  他腿一軟，身子踉蹌了一下，倒在地上。

  好在醫生們都是見慣這種場面的，人人皆是臨危不亂，又早有準備，護士叫進來一拔人把陸定深抬到隔壁的房間去。

  陸定深一倒，顧念彬更緊張了，他也想站起來看一眼，可以又害怕自己受不了。

  終於，醫生先把第一個寶寶取出來了，捧給他看：「顧先生，是個小少爺。」

  顧念彬遠遠看了一眼，餘光瞟到那開膛剖肚的場面，臉一下就白了，「快縫上，你們快點給縫上。」

  醫生說：「還有一個在裡面呢。」

  「那快點拿出來，」顧念彬怒氣沖沖：「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敞著肚子怎麼行？」

  大老闆一發火，醫生們噤若寒蟬，氣氛一下凝重起來。

  陸小仙說：「老公，你別發火，萬一醫生一緊張，留了把鉗子在我肚子裡可怎麼辦？你還是出去等吧。」

  醫生們確實有些緊張了，但陸小仙恰到好處的玩笑話又令他們放鬆下來。很好的消除了凝重的氣氛。

  第二個寶寶很快也拿出來了，捧給夫婦倆看，陸小仙目不轉睛的盯著孩子，顧念彬卻是一臉焦急的說：「快快快，給她縫上。」敞在那裡血淋淋的刀口實在太觸目驚心，讓他無法忍受，心一直在抽抽的疼，頭也暈，手腳發軟，胸悶氣短，總之就是難受。但他咬著牙堅持，無論如何，他要一直陪著陸小仙做完手術。

  從刀口被剖開的那一刻起，他就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儘快的縫合它。

  但醫生很盡責，為了疤痕的精細度，縫合得非常慢。

  顧念彬終於耐不住，走過去想叫醫生快點，但是一過去就看到血淋淋的場面，他呼吸一頓，一種強烈的窒息感襲來，仿佛被誰掐住了脖子，完全不能呼吸。臉白冒虛汗，眼看要暈倒，護士趕緊把他扶到外面去喘口氣。

  顧姍姍見他出來，迎上去問：「哥，小仙還好吧？」

  顧念彬也不知道是跟誰生氣，咬牙徹齒：「以後誰再敢叫我老婆生孩子，我就跟他拼命！」

  顧姍姍撇嘴，除了你自己，誰還有能耐讓你老婆懷孩子啊！

  陸小仙的雙胞胎的是一對男孩，象兩隻紅皮小老鼠，被包裹在一樣的襁褓里，顯得十分可愛。睜著一雙骨碌碌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這個新奇的世界，和圍在他們身邊的這群人。其中有一個臉臭臭的，眼睛黑黑的，嘴巴緊緊抿著的男人，看他們象看著一對討債鬼。樣子真滑稽，兄弟倆個不約而同都沖他笑了。

  「你看你，兒子都沖你笑了，你還板著臉，」陸小仙嗔怪的看了丈夫一眼：「你也笑一笑嘛。」

  「念彬，笑一笑，快對兩個小寶貝兒笑一笑。」方雅茹拍了他一下。

  顧念彬不情不願的對著兩個小傢伙呲了一下牙，皮笑肉不笑。

  這副樣子太醜了！兄弟倆個小嘴一撇，又不約而同的哭起來！

  「走開，走開，你嚇著寶寶了。」陸小仙和方雅茹一齊將他推開，一人抱一個孩子心肝寶貝的哄著。

  顧念彬被推得踉蹌了一下，默默靠在牆邊，嘴角微勾，目光柔柔的看著正哄著孩子的女人，明明被嫌棄成這個樣子，為什麼他的心情還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