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怎麼想起她來

  到了門外，阿烈聽到陸小仙輕吁了一口氣，笑道：「嚇到了吧？」

  陸小仙還有些擔心，「他們不是因為我吵起來吧？」

  「沒事的，大夫人鬥不過大少爺的。」

  「可是……」

  「你不用擔心，大少爺輕易不替人說話，他既然替你出頭，就表示以後會罩著你，誰欺負你，就告訴大少爺，大少爺會替你找回公道的。」

  陸小仙心裡一喜，這倒是個好機會，「真的嗎？有事可以找大少爺嗎？可是他每天早出晚歸的，也見不到人。」

  

  「那就跟我說，我會傳達給大少爺的。」阿烈說：「家裡就是大夫人和大小姐的脾氣不好，你平時躲著她們一點就沒事了。」

  陸小仙點了點頭，趁機打聽：「我怎麼覺得大少爺和大老爺大夫人的關係，好象不是那麼融洽，他們……」

  阿烈噓了一聲，四處張望了一下，把她拉到花架下說話：「按理說下人不該說主人的壞話，可是大老爺和大夫人為人確實不怎麼好，老太爺在，他們還收斂些，老太爺不在，那就自求多福吧，除了大少爺，也也不敢惹他們，特別是大夫人，可厲害了，我曾經就看到她用火鉗燙女傭的胳膊，一燙一個水泡，可殘忍了！」

  陸小仙吃了一驚，林佩之面相雖然有些凶，但沒想到她竟然這樣壞，看來自已今後真的要小心些。

  「謝謝你，阿烈，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以後會注意的。」

  「家裡的規矩都知道嗎？要不我再跟你講一遍。」

  陸小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用了，華叔都跟我說過的，剛才是我自已一時忘了。」

  「那行，你別進去了，」阿烈說：「找個地方自已呆著，別讓大夫人看到你，過兩天她就不記得這個事了。」

  陸小仙點點頭，在這裡找個地方躲起來，那簡直太容易了，別說林佩之找不到她，就是她自已都經常搞錯地方。

  阿烈看她進了樹林，微微有些吃驚，天都黑了，還敢一個人到樹林裡，這個陸小仙膽子夠大的。

  一轉身，後邊卻站著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嚇了他一跳，看清來人，眉頭一皺：「你幹嘛，想嚇死人啊！」

  阿麗絲瞪圓了眼睛看著他：「要是心裡沒鬼，你怕什麼？」

  阿烈懶得理她，從她身邊繞過去，阿麗絲卻一把揪住他的衣袖：「說，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阿烈把她的手一甩：「我看上她，跟你有什麼關係，再說了，她比你漂亮，比你溫柔，我就算是看上她也很正常！」

  「你！」阿麗絲氣得眼睛冒火，「好你個阿烈，你等著瞧，我不會讓你稱心的！」

  阿烈哼了一聲，沒理她，徑直往屋裡去了。

  飯桌上的戰爭已經結束，看林佩之氣得滿臉通紅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是藍凱澤贏了。阿烈靜靜的站在藍凱澤身後，俯身跟他說了兩句話。

  林佩之一見他又叫起來：「阿烈，那個女傭呢，怎麼沒進來？」

  阿烈說：「我讓她面壁思過去了，好好長長記性。」

  林佩之看了藍凱澤一眼，沒再說話了。

  飯桌上保持安靜是藍家一貫的傳統，大家默默的吃完飯，陸續離開餐廳。

  曾虹一回到房間，就忍不住抱怨：「大哥大嫂就是看我們不順眼，生怕凱力跟凱澤爭繼承權。」

  「你也是，」藍修明數落妻子：「明知道老爺子不在，他們就得瑟，大嫂是個嘴上不饒人的主，何必跟她對著幹。讓她記恨上了，你要吃虧的。」

  「你以為她不記恨我？二嫂做好人，她還不是也罵？這個家裡，她誰都看不順眼，我才不怕她呢。」

  「你不用摻和，讓他們自家人去狗咬狗。」

  「你這人真是，」曾虹瞪了丈夫一眼：「凱澤可是好心，還替凱力說話呢，你怎麼黑白不分啊！他可是你親侄子。」

  「可他也是藍家將來的繼承人。」藍修明在椅子上坐下來，點了根煙：「一旦大房得勢，以後還有我們的好日子過嗎？他們再怎麼吵，關起門來也是一家人。」

  「我看凱澤才不象你說的那樣，」曾虹憤憤的道：「這個家裡也只有他才敢跟大哥大嫂作對，難道是故意做給大家看的？不是我說自已兒子不好，但凱力和凱澤比起來，確實差了些，凱力都沒想要爭繼承權，是你自已不得志，把希望放在兒子身上。才對凱澤有看法。」

  「婦人之見，行行行，我懶得跟你說。」藍修明擺了擺手，靠在椅子裡抬眼看著天花上花式繁複的石膏線。

  「不過，」曾虹走過來坐在丈夫對面，蹙著眉說：「凱澤平時很少替傭人出頭，這次倒有些奇怪，我瞧著那個女傭面熟，後來才想起來她就是下午凱澤領著認門的那個，長得還蠻漂亮，別是凱澤動了什麼心思吧。」

  「剛還把凱澤夸上了天，這會子又犯了嘀咕，」藍修明不以為然：「他是能看上女傭的人嗎？凱達和凱力還差不多，前年凱達搞大了一個女傭的肚子，連老爺子都驚動了，最後補償了一大筆錢才把孩子做了，不然他今天想結婚，門都沒有。還有你那寶貝兒子，我聽華叔說他最近弄了個女孩進來當傭人，只怕也沒什麼好事，你盯緊點，他玩歸玩，可別搞出什麼事，最好趁著老爺子沒回，早點打發了。」

  「是嗎？我還真不知道，是哪個女傭？」

  「我也沒細問，」藍修明說：「不就一個女人嘛，他要玩就讓他玩，你在邊上看著點就好，難得老爺子不在家，大家都快活快活！」

  曾虹把他耳朵一擰：「你也想快活？」

  「哎喲！你輕點。」藍修明把耳朵從太太魔爪下解救回來，沒好氣的說：「有你在，我哪敢啊！再說我都一把年紀了，哪裡還有那個心思。」

  曾虹哼了一聲，「正是有你這樣的老子，才生出凱力那樣的兒子，父子兩個真是一丘之貉，你給我小心點，要是讓我發現點什麼，我到老爺子面前告你一狀，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藍凱澤這幾天都醒得比平時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睜開眼的一瞬間，總讓他有些愰惚，有一種不知身處何方的迷茫，可是眼睛看到之處，分明都是熟悉的場景。

  他赤腳下地，早晨的地板有些涼，讓他想起走在海灘上的感覺，涼涼的海水漫過腳面，一個女人亦步亦趨的跟在邊上，說：「你也喜歡赤腳，我也是啊……」

  藍凱澤突然笑了一下，好端端的怎麼想起她來？

  推開半扇窗，晨風吹進來，帶著一絲濕氣，沁人心脾，藍凱澤伸了個伸腰，眺望遠處的樹林，那些參天大樹據說比他的年齡都要大，一棵棵筆直挺立，直插雲霄，隔著這樣遠的距離，他看到樹林上方騰起一團團的白霧，一下被風吹散，象一片片的絲絮，一下又聚在一起，形成霧團。

  藍凱澤想今天肯定又是個好天氣！

  視線里好象有個人，就站在樓下，正抬頭朝他看。

  目光輕輕一掃，他看到她。晨光中，她穿著一件白襯衣，站在花架下，呆呆看著他，風吹起她的衣擺，輕輕飛揚，象一隻靈動的大蝶，她的雙眸似清泉，又仿若秋水，讓人只覺得澄淨，看向他的目光卻有些奇怪，仿佛是眷戀，又仿佛是貪婪，讓他疑惑不解。

  可是他們都不移開眼，就這樣對視著，彼此都有些愣怔，或許是兩秒，或許更長……

  床頭的鬧鐘突然響了，嚇了藍凱澤一跳，象是猛然驚醒般，他慌忙錯開眼，轉身回到床邊去關鬧鐘。

  在床邊坐了一會，再站起來的時侯，他突然有些心虛似的，踮著腳從落地窗里偷看，花架下已經沒有那個嬌小的身影了，不由得又有些失望，換了衣服下樓去晨跑。

  樹林裡修了專門的跑道，並不寬，剛夠兩個人並肩的樣子，仿若一條大蛇，在樹林裡蜒蜿爬行。藍凱澤一直跑得出了汗，才停下來走了走，呼吸呼吸林間的新鮮空氣，到處都是盎然的綠色，路邊亦有大蓬大蓬開得正艷的野花，散發著淡淡的花香，他慢慢的欣賞著，從路的另一端跑出林子。

  出了一身的汗，衣服濕/濡濡的粘在身上，有些不舒服，他扯了扯背上的衣服，到廚房裡找水喝。

  還沒進廚房的門，遠遠看到陸小仙端著一杯熱茶，慢慢的往外走。他腳步一滯，停在那裡，卻看到阿麗絲突然從她身後竄出來，用胳膊撞了陸小仙一下，托盤打翻，熱茶倒在陸小仙的手臂上，燙得她輕呼了一聲。

  阿麗絲裝做驚慌的樣子，「呀，不好意思，小仙，我不是故意的，你要不要緊啊！」

  「沒事，我沒事，」陸小仙忍著疼，蹲下來撿打翻的茶杯。

  藍凱澤大步走過去，大掌一扇，賞了阿麗絲一個耳光，「你做什麼？把東西撿起來滾蛋！」然後扯著陸小仙就走。

  陸小仙小跑才能跟上男人的步伐，從側面看過去，男人的下齶線繃得很緊，這表示他很生氣，顧念彬從前就是這個樣子，只要生氣，下齶線就繃得緊緊的，讓人有些不寒而粟。這種感覺太熟悉，陸小仙一時產生錯覺，帶了點撒嬌的口吻：「你別生氣，沒事的，就輕輕的燙了一下，不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