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船進水

  「楊大哥，我們知道了，要怎麼弄啊？」

  楊大木只是裝裝樣子，若是真的沒有船了，那他們一家也要泡在水裡。

  楊大木讓郭氏去把行李收起來，放在水淹不到的地方，自己爬下船冒著大雨和三個年輕人一起壓船錨。

  雨水很大，楊大木才冒出頭去，雨水打在他的臉上，就讓他看不見前方的路了。

  「呸，這雨可真夠大的！」

  楊大木吐出口裡的雨水，用被淋濕的袖子擦著臉。

  四個人合力搬了大石頭壓在船錨上，好不容易固定了船，而船裡面的水越來越多了。

  不少人的東西都泡在水裡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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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下去不行啊，大家想辦法找些木板來，我們要把船洞堵上！」

  楊大木越發心急火燎，指揮著團團轉的村民們到處找木板。

  等到村民們來來回回找到合適的木板，大部分的人身上都已經被暴雨淋濕了。

  郭氏一邊給楊大木撐著傘，一邊幫他遞錘子之類的東西。

  路嫂子抱著被淋濕的東西，出聲抱怨。

  「什麼時候才能修好啊？我的行李全都被雨淋濕了，糧食也被雨水泡透了！」

  「楊大木能不能快點啊，虧你還繼承了你爹的手藝是個木匠！」

  聽到眾人的議論聲，楊大木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一錘子砸在船板的裂縫上，瞬間砸出來個大窟窿。

  刷。

  船瞬間就往水底下沉，楊大木手忙腳亂的用木頭來堵住裂口。

  他的手藝本就不精湛，再加上心情不好，越忙越亂。

  不僅沒有成功把船補上，反而砸出來一個比鍋還大的口子。

  船里的水瞬間蔓延到了膝蓋處，船上的村民們都慌張尖叫。

  路嫂子都是破口大罵：「楊大木你要是想淹死我們你就直說，別再搞下作的動作！」

  「別說了！」

  郭氏尖叫一聲，赤裸的腳踩在船板上，能清楚的感受到，有好多的泥沙和樹枝在她腿上的皮膚刮蹭。

  「如果不想讓船沉的話，就快用盆往外面舀水！」

  聽了郭氏的話，眾人都紛紛拿出鍋碗瓢盆往船在外面豁水。

  就連小孩子也都拿著飯碗，能舀一碗是一碗。

  楊大木頂著巨大的壓力，兩隻手在渾水裡摸索，好不容易才堵住了一個船口。

  雖然縫隙還在往裡面滲水，但成功挽救了局面。

  至少船沒有沉下去。

  楊大木直起腰來一看，大家為了船不落水，只顧著舀水了，手中的行李全都忘了。

  他們上次剛找出來的玉米面被水沖泡，順著水流流到河裡。

  「快把糧食拿起來！」

  楊大木心疼的快要吐血了。

  這些人怎麼就跟木頭人一樣，他說什麼做什麼不說的事情反而就不會做了！

  村民們這才反應過來去搶救糧食，但為時已晚，大部分的玉米面都被水沖走了。

  這下好了，就算他們不會被水淹死，也會因為沒有糧食而餓死。

  路嫂子生氣的把手中的空布袋子扔到地上，憤怒的指責楊大木。

  「都怪你，你要是早一點把船修好的話，那我們的糧食也就不會被水沖走了。」

  「路嫂子，你能不能講點理啊！」

  郭氏生氣地把傘扔下，用力的推了路嫂子一把。

  「這條船還是我們家的，如果你不想坐可以下去！」

  「誰說這是你家的了！」大年毫不示弱的推回去。

  「你婆婆可是說過讓我們儘管坐。」

  兩個人你推我，我推你，竟然毫不遜色天上打著的響雷，煩躁絕望的情緒在所有人的心中蔓延。

  沉默的人都羨慕的看著前面飄搖的小船，若是他們早一點聽黃鶯兒的勸告，把船修好。

  恐怕也會像黃鶯兒一樣安安穩穩的睡在船里，不用為接下來的生活而擔憂吧。

  但是沒有如果，大家只能一邊舀著船艙里的水，一邊祈禱雨快點停歇。

  但事與願違，這場大暴雨整整持續了一整夜，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才慢慢轉為毛毛雨。

  又冷又餓，還勞動了一整夜的人們，無力的跌坐在船上，放棄了一切準備等死。

  而黃鶯兒則睡得格外好，因為她在提前防範，船屋裡沒有進一點水，也不會有風吹進來。

  外界的雨聲反而成了伴眠的音樂。

  黃鶯兒伸著懶腰，貓腰打開船屋的門走出來，不經意間看見後面楊大木船上的村民們，被嚇了一跳。

  黃鶯兒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確認了一遍。

  若不是那些臉龐很熟悉，黃鶯兒還以為是感染瘟疫的喪屍呢。

  村民們的皮膚被雨泡的發白髮脹，呈現灰青色，嘴巴因為寒冷而發紫。

  一個個躺在裝滿水的船艙里，看著格外的心酸和可怕。

  黃鶯兒長長的嘆了口氣，雖然覺得他們這些人可憐，但卻並不憐憫。

  她昨天善意的提醒過了會有雨，他們非但不聽，反而還嘲笑她。

  有句話說的好，叫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黃鶯兒也僅僅是看了一眼，轉身把提前儲藏好的木材搬出來，開始炒大白菜，貼玉米餅子吃。

  濃濃的飯菜香味從船上飄出，楊大木船上的村民們聞到香味，臉上都露出了夢幻的表情。

  「好香啊！好餓啊！」

  「嗚嗚嗚，娘我要吃飯！」

  「好餓啊，我好想吃飯啊！」

  黃鶯兒做好飯後，去叫楊大木，小簡還有楊楠楠起床。

  三個人坐在桌子前，聽著後面傳來的兒童啼哭聲，以及大人有氣無力的哀嚎。

  楊楠楠把自己碗中的玉米餅子拿出一大半。

  「阿娘，玉米餅子我能分給小豆子他們吃嗎？」

  黃鶯兒和小豆子他們娘的爭吵，並沒有影響到孩子們的友誼。

  即使他們的娘不讓小豆子、胖虎他們來找楊楠楠玩了，幾個孩子在大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的玩。

  黃鶯兒點了點頭，又往楊楠楠的碗裡夾了一塊玉米餅子：「只要餓不著你自己，隨便你給誰。」

  「謝謝阿娘。」

  楊楠楠話落，幾個人之間的氣氛又陷入了沉默。

  不是他們不想熱鬧起來，而是後面船上的哭喪聲實在是太大了，感染力極其的強。

  「唉。」

  黃鶯兒嘆了口氣，最終還是狠不下心來，把鍋里的玉米餅子全都夾出來。

  「楠楠，咱們去給後面船上的人送點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