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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七章:相聚

2024-08-31 03:27:35 作者: 三七之間

  「我知道你是南王的人,你不愛世子,為何還有留下這個孩子?」儷娘問道,這個孩子依舊是南王府的血脈,南王府的禁令對他同樣有效,「你的耶娘同意嗎?」

  「我丈夫死了,弟弟也死了,總要有個寄託。」季娘子不以為然,「他們只有我這麼一個女兒了,不敢對我有意見?」

  季伯來已死,真相如此殘忍,可季家夫妻還要活下去,他們找到了唯一的女兒,賭咒發誓會對她好,現在可謂是言聽計從。

  「這樣也好。」儷娘衷心地祝願道:「他們以後會好好照顧你的。」

  「呵,一個賣了自己女兒的人有何指望?」季娘子冷笑一聲,「不過是因為沒人給他們養老送終,他們心虛罷了。」

  真以為季家夫妻對自己真的好嗎?都是笑話,要不是為了她的孩子,季娘子早就不願見他們了,可是在這個世道啊,她一個女子帶著一個孩子,註定是無法好好生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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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流言蜚語需要有人來震一震,季家夫妻就是最好的人選。

  「雖不及你要的人上人,可到底沒有爭鬥,平淡一生也是福氣。」儷娘露出羨慕之色。

  「勉勉強強吧。」季娘子撇過臉,濕潤之氣在眼中瀰漫,沒有人知道這是她一生的追求,相夫教子、家美鄰和。

  可惜,世子已死,她也無心另嫁他人,這樣也好,帶著這個孩子尋一個安靜平和的小村子,平淡一生足夠了。

  「我今日來,只想和你道別。」季娘子乾巴巴道:「以後我們不會再見了,你記得對自己好些。」

  南王府倒下後,除了她的耶娘求著她帶上他們,再也沒有人陪著季娘子了,兜兜轉轉下來,季娘子道前半生竟然活的這般失意落魄,連個知心的人都沒有。

  她原本已經收拾後要離開宣城了,路過這裡的時候,見儷娘伶仃一身,不知為何,她突然叫停了馬車,下來與她說了幾句話。

  她衝動了,可也釋然了,有些話不對一個人說一次,可能再也沒有機會了。

  「不如一起吃個午食吧?」儷娘忽然提議,「就當是姐妹替你餞行了。」

  「我這張臉,還是不要出現在眾人面前為好。」季娘子猶豫著拒絕了,她在宣城張揚的很,不少人都認得她的這張臉。

  「怕甚,不是戴了斗笠嗎?」儷娘拉著她的手,「你不餓,你腹中的孩兒也該餓了。」

  剛吃了一盒點心,並不餓的季娘子:「……好。」

  三個月後,長安。

  又是一年團圓月,何處清風落滿州。

  仲秋將至,長安城再次熱鬧起來,適逢要去送節禮,丹娘一大早便叫了輛驢車,帶著一堆節禮出去了,休沐在家的桑榆被抓了壯丁,站在櫃檯前當起了掌柜娘子。

  明日便是端正節了,來買酒的人很多,桑榆忙活了好半天,一直到正午過去,百姓才漸漸散去。

  酒肆門口,殷老丈拖著自家的傻兒子,動作麻利地給了一腳,「臭小子,你還不快些去?」

  「阿耶,不帶這樣的。」殷家大郎委屈地摸著被踹了一腳的後臀,「再怎麼樣也要想好說詞才是。」

  「甚說詞?你去求娶人家小娘子還要說詞,之前的書都讀到哪裡去了?你不會念幾首詩嗎?」殷老丈恨鐵不成鋼,「我不管,今日你一定要去將桑小娘子求來!」

  他饞桑小娘子當兒媳婦不是一天兩天了,之前桑榆去了外地,他有心撮合也沒處使,現在人回來了,他立刻拎著兒子過來了。

  好在自己兒子爭氣,不知那裡聽說了桑小娘子,心裡早就暗暗相中了,半推半便來了。

  「阿耶!」殷家大郎高大的身子顫了顫,「此事成與不成尚未有定論,你可不能胡亂說話,桑小娘子清白要緊!」

  「就是,你一大把年紀了,還沒一個孩子懂事。」張老丈附和道:「你就是胡來!」

  他就是看殷老丈的作派不服,人家桑小娘子還不曾說要許人,他帶著兒子就巴巴地湊上去,也不問人家願不願意?

  「去去,你知道啥?」殷老丈道:「桑小娘子先前見過大郎,還誇他風姿卓越,怎麼就不願意了。」

  張老丈翻了個白眼,「不然怎麼說?人家一個做生意的,又與你我相熟,難不成叫人家貶低大郎才高興?」想想這句話不妥,張老丈又對殷家大郎道:「我不是說你不好,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自是曉得你的性子,只是桑小娘子素來是個主見的,未必會高興。」

  「我曉得的。」殷家大郎點點頭,看了一眼東隅居裡面的人影道:「我,我想試試。」

  坊間都說桑小娘子脾氣不好,愛與死人打交道,又在官府衙門做事,定無人敢娶,殷家大郎卻覺得桑小娘子是個才貌雙全、敢愛敢恨的,早在第一眼見面的時候,他就被她清甜的笑容迷住了。

  「這才對嘛!」殷老丈高興道:「當年你阿娘就是這麼被我娶到的,男子漢大丈夫,喜歡一個小娘子就要去說!」

  「嗯。」殷家大郎鼓足勇氣,摸了摸手中的玉佩,堅定地走了進去。

  「這位客人,要些什麼酒?」桑榆見有人站在櫃檯前,打算盤的手停都沒停下,頭也不抬地問道,來這裡的都是些老客,她也就隨意了些。

  「桑,桑小娘子。」殷家大郎感覺自己手上都是汗,臉上熱的厲害,耳畔所有的聲音全部都消失不見似的,只留下桑榆的聲音響起。

  「是你啊。」桑榆抬起頭,見是殷家大郎,連忙熱情招呼道:「是殷老丈又饞酒了?酒喝多了傷人,還是叫他適量些。」

  自打從江南回來之後,桑榆就忙的腳不沾地,不但要配合著審查南王一案,還要忙著大理寺的諸多雜事,尤其是像盈娘這些蒙受不白之冤的殘餘家族中人,在等到了聖人昭告天下、重新翻案的諭令之後,陸陸續續地從大興各地趕往長安,以求得沉冤的機會。

  桑榆和崔敘等人這段時間一直忙著審理這些舊案,可謂是心力交瘁,好在這段時間消停了不少,她被崔敘放了出來,這才有空顧及到研發新酒。

  丹娘將東隅居打理的很好,她除了釀些酒之外,也抽時間請張老丈、殷老丈等老客吃了一頓酒席,感謝他們在她不在的時候照顧丹娘。

  這殷家大郎便是在那時認識的,此後,他便經常來給殷老丈買酒。

  「不不,我不是來買酒的。」殷家大郎連忙擺手。

  「那你這是?」桑榆看著他手中的玉佩,又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好奇地問道。

  「這,這……」殷家大郎臉漲的通紅,高大挺健的郎君站在她面前像是被塞住了喉嚨似的,面對桑榆清澈的眼神,他鼓足勇氣,將手中的玉佩遞過去,「桑小娘子,我,我…… 」

  桑榆懵了,也懂了。

  送人玉佩表示定情之意,人家這是在向她示愛呢!

  「喲!這是喜歡我家桑小娘子?」桑榆還沒回答,一隻手便伸了過來,瀟灑地點了點玉佩,「你這小郎君家世如何?才學如何?我家桑小娘子可不是什麼人都配得?」

  「就是啊,小爺的兄弟豈是你想娶就娶的?」?「啊啊啊,大八卦,你莫要拉著我,讓我去聽一聽。」

  「周良才,你給我坐下!」?吵吵鬧鬧,嘰嘰喳喳,殷家大郎像是突然走進了一個住了許多人的大院似的,他像木偶一樣轉過身,然後瞳孔劇烈收縮。

  只見櫃檯對面的黑斑長桌兩旁,十來個人圍坐在一起,一雙雙眼睛灼灼地看著他,像是發現了一個新奇的玩具似的,眼裡滿是調侃和嬉笑。

  他適才太緊張了,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這裡面還有好多人,這些人或貴氣、或健碩、除了兩個小娘子之外,竟然還有一個濃眉大眼的番邦人!?「都給我閉嘴!」桑榆忍無可忍吼了一句。

  大理寺小分隊乖巧地閉上了嘴,只有竇玉成笑的沒心沒肺,「哈哈哈哈哈,崔敘,有人要挖你牆角!」?桑榆瞪了他一眼,扭頭對殷家大郎委婉地道:「多謝殷郎君厚愛,只是我已有婚約在身,與郎君無緣。」

  殷家大郎是帶著絕望離開東隅居的,他覺得他可以從長安搬走了,這地方他是待不下去了!

  「你們啊,就會看戲。」桑榆從櫃檯後站出來,甩著衣袖挨個打了過去,「平白笑人家做甚?」?「能笑甚?自然是笑崔敘,有人都要來挖他的牆角了,他還不知所蹤呢?」竇玉成一邊笑,一邊抱著一壺酒灌了下去。

  桑榆沒搭理他,轉而問周良才,「他何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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