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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自戕

2024-08-31 03:27:22 作者: 三七之間

  「桑小娘子,我告訴你啊,崔寺正昨天夜裡有些不對勁。」侍衛小聲道:「他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捧了一個盒子,裡頭也不知道放的是甚,崔寺正對著它笑了一整夜。」

  見桑榆眼露懷疑,他加重了語氣,「兄弟們都在猜測,是聖人賞賜了東西,估摸著崔寺正要當上少卿了!」?「大理寺少卿?」桑榆錯愕,「不能吧?不說大理寺少卿之位給了亓少卿了嗎?」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侍衛故作姿態,「那亓少卿出身尋常不說,還是鄭少卿的人,被提上來只是因為咱們崔寺正年輕,資歷不夠,暫且給他罷了,可現在不一樣了,咱們破獲了這麼多大案子,擢升那是鐵板釘釘的事兒。」

  真的假的?桑榆表示懷疑,官吏的晉升調動本就是大事,真能隨便更換嗎?

  侍衛見桑榆還是有些不信,再次壓低聲音道:「你以為崔寺正為何一大早就要過去?肯定是去謝恩的。」?「這麼說也有道理。」桑榆摸了摸下巴,要不去問問?她還是很好奇的。

  侍衛一看有戲,正想忽悠桑榆去問的時候,見一道身影從不遠處中走來,他頓了頓,迅速收回八卦的眼神,面色肅穆地挺直了腰板子。

  見侍衛變了神色的桑榆似是心有所感似的,轉身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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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崔敘從晨光中走來,他身姿挺拔,步履穩健,背著光看不見他的神情,但桑榆敏銳地感覺到他在見到她的一瞬間鬆了一口氣。

  「我正要尋你。」崔敘沒有注意到侍衛心虛的表情,對桑榆伸出手,「跟我出去一趟。」

  「啊,好。」桑榆一呆,下意識地伸出手放到他的手心,又注意到他身上穿的確實還是昨日的衣服,到嘴邊的話變成了,「你昨晚沒睡?」

  「沒有。」崔敘一邊帶著她往門外走,一邊叮囑道:「一會兒無論看見什麼,都不要問,只管說你知道的就是了。」

  「出了何事?」桑榆回過了神,才注意到她已經被崔敘拉到了馬背上。

  「南王自戕了。」崔敘扶穩她的身子,又將韁繩遞到她的手上,「聖人已經過去了,我帶你去確定一下。」

  桑榆一驚,先不說南王自戕一事,但是叫自己過去確定一下就包含了許多意思,他是在懷疑南王自戕之事有問題嗎?

  這些話桑榆並沒有機會問出口,很快便隨著崔敘趕去了南王別院,也就是南王和魯王被囚之地。

  崔敘帶著人剛進到別院裡,就見聖人從一間正廳里走了出來。

  「見過聖人。」崔敘等人行禮。

  「嗯。」聖人擺了擺手,示意崔敘不必多禮。

  他神色自若,面冷如霜,看不出一絲悲痛和驚訝,倒是他身後的薛國公不動神色地對著崔敘搖了搖頭。

  崔敘心裡一驚,想來南王怕是不好了。

  果然,下一秒,聖人開口了,「崔寺正,南王薨了,留下了認罪書,言明所有的事由他一力承擔,罪不及他人,你如何看待?」?崔敘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不卑不亢道:「既是如此,當以天下大局為重。」

  「不錯。」聖人滿意地點點頭,「他用死士令牌換了南王府一脈的生機,朕答應了,百姓不能再受罪了,那枚令牌值得。」

  「聖人宅心仁厚,乃是天下萬民之福。」崔敘道。

  聖人聽了,突然嘆息一聲,將袖中的令牌取出,遞到薛國公的面前,「薛國公聽令,你即刻啟程前往洪州,平定匪軍之亂。」

  薛國公立刻半跪在地上,「聖人,某此行江南是來保護您的安危的……」

  「無礙。」聖人不耐煩地揮揮手,「這裡有崔敘,有金吾衛,朕能出事不成?眼下解洪州之危要緊,你速速去辦,不能再等了。」

  薛國公低頭一想,眼神飄忽了片刻,鄭重道:「喏!」?他素來以大局為重,眼下確實是最好的人選,他帶兵多年,軍威甚重,有他出馬,想必那些匪兵的戰意會消散不少。

  薛國公不做猶豫,接下命令之後便出發了,臨走時對崔敘遞了個眼神,叫他千萬要保護好聖人。

  崔敘微微點頭,示意自己記下了,不必薛國公說,他也知道該怎麼做。

  待到薛國公離開後,聖人抬頭看天,太陽已經高高升起,清風送來花香,夾雜著枯木燒焦的味道,新生和破敗在風中交匯,像極了聖人矛盾的心裡。

  「敘之,朕已經想好了,既然南王已經認罪了,朕便將南王一脈從皇室中出除名,從此以後,南王子孫永世不得科舉,與庶民無異。」聖人淡漠開口,「他背後的事朕不想再追究了。」

  桑榆在崔敘的身後暗暗吃驚,這個懲罰不可謂不重,剝奪了皇室的身份,貶為庶民,對從小錦衣玉食、以皇室尊貴為榮的南王一脈來說,簡直是從天上跌落地獄。

  而永世不得入仕,也就等於剝奪了他們進入朝堂的機會,說明他們連翻案的可能都沒有,這是要南王一脈從此消身匿跡。

  只是,桑榆在心中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這是將南王一脈的路堵死,還是聖人不願意給自己反悔的機會?

  崔敘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這樣也算是給百姓一個交代了。」

  「是啊,這也是一個交代。」聖人嘆息,「至於魯王,朕也想好了,朕會將隴右作為他的扈地,將他送去隴右,非詔不得入京。」

  「聖人!」崔敘上前一步道:「此舉……」

  「不必勸了。」聖人打斷了他的話,「朕知道你想說甚,隴右是皇族的本家,就叫他在祖宗牌位面前懺悔餘生吧,他雖然不義,有負朕的信任,但朕不能對不起南皇叔!」

  他知道這個舉措會叫朝臣們不滿,按照魯王的罪行,留他一條命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可是他是南王拼命保下的,聖人怎能叫南王九泉之下不得安心呢?

  正如同南王說的那樣,當年若不是南王主動放棄,親手將他送上皇位,即使聖人有很大把握登上皇位,但也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南王功過皆有,可是他畢竟為大興付出了大半生,他的汗水也撒遍了大興的每一寸土地,聖人不想讓天下百姓知道,他為了魯王這樣的人才做出這般大逆不道之事。

  因為子嗣的謀逆而羞愧自戕,這樣的理由足夠保全他榮耀了半輩子的名聲了。

  「既然聖人已經決定了,兒也不好再勸了。」崔敘道:「只要聖人過得了自己心裡的坎兒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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