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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暮年

2024-08-31 03:25:36 作者: 三七之間

  「那洪州如何是好?」百里謙提出質疑,「洪州可等不得。」

  「洪州怎麼了?」南王問道。

  百里謙抬眼看了看崔敘,崔敘點點頭,他便將山中兵營以及要攻打洪州的事再次說了一遍。

  「好大的膽子,這孽障到底做了多少大逆之事!」南王又成功的被氣到了,他原以為自己查到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沒想到這個逆子還藏了一手,「洪州絕對不能丟。」

  「為何?難不成洪州有甚要緊?」崔敘問道,他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洪州的位置,結合當前的局勢,覺得洪州丟了不會嚴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南王平息了一下心情,沉聲道:「你們應該知道江南乃是魚米之鄉,大興的糧食有很多都是依靠江南供給的,若是洪州再丟了,那麼江南最富裕的土地就會被他收入囊中。」

  「這樣不算大事。」竇玉成道:「反正聖人很快就會派兵鎮壓。」

  「話雖如此,但你們要知道邊關危急,能抽調出來的兵力並不多,洪州大多數平地縣城,攻防之戰交替的很快,若是準備妥當,持久戰未必不會發生。」南王分析道:「憑藉著江南的糧食可以撐很久,若是明年江南的糧食運不出去……」

  「那糧價要亂。」崔敘也想到了這點,「糧食乃是一個國家的根本,動搖不得。」

  「所以洪州不能丟,若是逼急了,那廝將春耕的莊稼全部毀掉,那才是真正的魚死網破。」南王道:「江南各地的幾次災難已經毀了不少農田,洪州是最後的糧倉。」

  

  眾人聽完倒吸一口氣,萬萬沒想到只是丟一個州府罷了,竟然會有如此大的影響。

  南王道:「你們太年輕,不知江南的重要性,也因為其重要,所以其州府刺史都會嚴格挑選,府牧皆由皇室擔任。」

  「可是拿什麼守啊?」竇玉成愁眉苦臉,「咱們現在手裡無兵可用。」

  大興地域遼闊,與多國接壤之處偶有摩擦,大部分軍隊都駐紮在各個邊關,洪州地處內陸,可不像在邊關那樣可以抽掉出個萬兒八千人,現在就是調八百人都難。

  崔敘面露難色,「離我們最近的是經略軍,若是聖人得到消息,派兵過來,也要十幾日。」

  「那幫匪兵在隋州邊境,離洪州不過五百里,快的話十日便能抵達。」百里謙道,這是因為人太多行軍不便,要是單人騎馬的話,也就兩三日便能到地方。」

  「哎。」南王憂心忡忡,「若說可用之兵,那倒是有一個,折衝府兵倒是可以調來用用。」

  聞言,竇玉成和百里謙的目光落在崔敘的身上。

  崔敘不動神色道:「折衝府兵受皇命調遣,尋常官吏調動不得,再則折衝府兵上府不過一千二百人,中府一千人,下府只有八百人,除非集全江南府兵之力,不然也來不及。」

  南王也知道這是下下之舉,「衛士不見魚符不發兵,原先刺史還能調派一二,可申刺史自大去救災後不知所蹤,現在是腹背受敵啊。」

  折衝府下屬的所有士兵也可以稱之為衛士,乃是守護地方安寧最重要的力量,和那些維護城市秩序、看大門的守軍不同,他們才是真正的將士。

  可惜折衝府兵只接受魚符的命令,哪怕是他貴為皇族也不能隨意調動,南王有些惆悵,覺得自己這個皇室身份就跟假的一樣,什麼都做不了。

  「當年我帶兵出征的時候也是手握二十萬大軍的,如今連幾百人都調動不了……」以前的風光不在,他已經是個垂暮的老人了,叱吒風雲一輩子,到頭來以這樣結尾,他又如何甘心?

  深感自己窩囊的南王又同他們感慨幾句,等到管事跑過來催促,說是前院的客人準備走了,他這才跟崔敘等人告辭,「都是某一些老友,說是來找某喝酒,實際都是來打探消息的,可惜某已經是一個要埋進土裡的老人的,那能有甚幫助?還不如不來,某還得費心招呼。」

  崔敘站起身來相送,「王爺幸苦了,需保重身體才是。」

  南王擺擺手,在管事的攙扶下離開小院,崔敘能感覺到,他的身子比來的時候要佝僂了許多。

  等人離開後,竇玉成感嘆道:「這南王府好生有趣,兒子要造反,老子不支持也就罷了,反而要對著來。」

  崔敘道:「南王久經風雨,最能看清局勢,他心知世子必敗。」

  「可那畢竟是他的兒子,他這樣做就不怕害死世子嗎?」竇玉成道。

  「不過是一個不成器的兒子罷了。」崔敘淡淡道:「南王庶子多的是,犧牲一個世子自然會有下一個世子頂上。」

  「好恨的心啊。」竇玉成難得感嘆,雖然他阿耶經常打他,但他知道阿耶也是疼他的,當然,他也不會做出這等眾叛親離之事就是了,「好在有他幫忙,不然我們連躲藏的地方都沒有。」

  崔敘沒有回答,心想,南王能在先帝奪位的時候活到現在,他不會是表面看起來那麼和善,這樣的人老奸巨猾來形容也不為過,收留他們不會僅僅是因為他要為世子贖罪,他所做的任何事,都是帶著目的的。

  「對了,王爺不是說折衝府兵可以一用嗎?那……」竇玉成話還沒說完,便被百里謙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只能發出「嗚嗚」的叫聲。

  「慎言!」百里謙言簡意駭,「小心隔牆有耳。」

  竇玉成驚覺自己說的確實不是時候,飛快地點了點頭,百里謙這才放下手,重新坐回了石凳上。

  竇玉成眼珠子轉了轉,湊近崔敘,連比帶劃道:「你不是有那個,咱們可以這樣。」

  崔敘只看一眼便會意,「不可。」

  「為何?」竇玉成緊張兮兮,「王爺不是說了嗎?洪州不能丟。」

  崔敘將冷了的茶一飲而盡,冷聲道:「洪州不會丟。」?說完,他不再解釋,轉身去了後面的廂房。

  「他這是甚意思?」竇玉成看著崔敘離去的背影,碰了碰百里謙的肩膀,「難不成他有計劃了?」?同樣一無所知的百里謙搖搖頭,跟著崔敘進去了。

  竇玉成聳聳肩,遠處的歌舞聲還在繼續,他靜靜地聽了一會兒,離開了院子。

  算了,反正他也不想管太多,人生在世,快活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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