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兵分
2024-08-31 03:25:28
作者: 三七之間
「不如我們兵分兩路。」周良才建議,「我帶兩個人去洪州,百里寺直帶著柳小娘子回宣城。」
「恐怕沒那麼簡單。」百里謙想也不想就否決了,「我已經很久沒收到崔敘的消息了,宣州那邊的情況一定很不好。」
他接受到崔敘的最後一封信說是叫他儘快回涇縣,從那次以後就再也收不到崔敘的傳信了,後來宣州那邊亂了,百里謙猜測,是信傳不過來了。
亦或者是崔敘那邊事情太多,無暇顧及他這邊。
「那怎麼辦?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周良才撓撓頭,「咱們總要做些事吧?」?是回宣城幫忙,還是去洪州報信,總要有一個選擇。
「洪州是肯定要去的。」百里謙思索良久,「我們確實要兵分兩路,但不能按照你的法子。」
眾人:「?」
百里謙的意思很簡單,洪州要去知會、宣城也要回去幫忙,但這些事都是百里謙獨自去做。
「那我們做甚?」周良才道:「總不能在這裡乾等著?」?柳錦書也同樣好奇,她倒不是覺得百里謙會丟下他們,只是覺得百里謙這樣安排有其他的意思。
「你們當然有事。」百里謙頓了頓,肅聲道:「我要你們北上,去和朝廷派來賑災的欽差匯合,將這邊的事告訴他們。」
「北上?」
「欽差?」?百里謙頷首,「宣州天災在前,朝廷肯定會派欽差來賑災,我想他們大概率會從陸路出發。」
如同當年百里無傷一樣,他們選擇的路線大致相同,其實這也是最好的路線,陸路通暢,沿途經過很多驛站,休整起來很方便。
「可是現在江南已經動亂了,朝廷還會派人賑災嗎?」柳錦書問道。
百里謙道:「肯定會的,就算不過來賑災,也會派欽差過來探查的。」如果他的猜測沒有錯,很大概率來的人會是武將,其實大部分朝臣都是文武雙全的,只不過是有所偏頗罷了。
像是崔敘,他雖是文官入朝,但本身也是會寫武藝和兵法,而自己更精通武術造詣。
百里謙不會想到,他的猜測與真相基本沒有出入太大,薛如川此時正在趕來的路上。
「可是你一個人去也太危險了,不如我和你一起?」柳錦書蹙眉道。
「不行,你要跟著周良才走。」百里謙搖搖頭,「一來我獨身一人速度快些,二來宣州危急,我怕到時候無暇顧及到你。」
柳錦書聽了,只好歇下了心思,她知道自己性子軟弱,身子也不大好,跟去會添亂,只是這種遇到事情就要被保護起來的行為,讓她到底有些不甘心罷了。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百里謙察覺到她的失落,拉著她的手道:「此行你的任務艱巨,周良才身份低微,我怕欽差信不過他,我需要你見到欽差之後隨機行事。」
百里謙的話帶著深意,是見到欽差之後隨機行事,而不是說服欽差,說明百里謙對朝臣之間的較真也是心知肚明的。
柳錦書貴為世家之女,也是按照當家主母來培養的,不至於連這點小事聽不出來,當下抿著唇點了點頭。
「錦書,這不是小事。」百里謙柔聲道:「江南已經變天了 ,隋州現在雖然尚在掌控之中,但誰也不知道之後會如何,欽差是誰人做主還未有消息傳來,我不在你身邊,你需得萬分小心。」
他突然想到,自己現在做的這個決定幾乎和當時的百里無傷一模一樣,他一直在尋找當年阿耶獨自走了另一條路、將阿娘「丟」下的原因,現在想來,是不是當年的阿耶也遇到了同樣的困境,為了保護阿娘,或者是不得已而為之?
若當真如此,那他現在的決定是對的嗎?百里謙感覺到身子有些發涼,薄唇微動。
猛地感覺到身子上壓下了重任的柳錦書微微一頓,她以為百里謙是想找藉口將說服自己聽話,現在看來,這一遭確實不是簡單之事。
想到要獨自去面對一個不熟悉的朝臣官員,柳錦書心裡打著鼓,不確定的話張口就要說來,「我…… 」
她猛地有停下,忽然想到獨身守邊關的薛如英、跟隨崔敘破了大大小小案子、驗屍無數的桑榆以及那為了報仇千里求真相的盈娘和儷娘。
她們同樣都是女兒身,同樣也都是風華正茂的年紀,比起她錦衣玉食的十幾年,她們過的更加艱苦,如今只是要面對一個從來沒經過的事,她為何要猶豫?
她是河東柳家的女兒,父親位列吏部尚書,背靠這兩座大山,她在害怕甚?
「我去!」柳錦書雙手緊緊揪著衣角,努力安撫著自己跳動的心臟,「我會盡力的。」
「……好。」百里謙突然伸手扶上柳錦書的腦後,將她帶到自己的懷中,「錦書,這一次我要自私一回,昇平長公主於我有恩,敘之又是視我如親兄長,我不能放著他不管,他現在正是需要幫手的時候,我得回去陪在他身邊。」
在這個時候,哪怕是崔敘都不會強行要求他回宣州,很可能還會對他的做法不贊同,但是這一趟他必須回去。
柳錦書被百里謙突如起來的動作鬧了個大紅臉,正想提醒他這裡還有旁人的時候,冷不丁聽到了他的話,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心裡軟成一片。
百里謙是個情緒內斂之人,哪怕是和她確定了關係,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這般親密,這些發自肺腑的話,以他的性子萬萬不會說的。
柳錦書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什麼,但卻不妨礙她心疼他,一直以來,他身上的擔子比任何人都要重,年少的時候全家被害,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卻發現百里一門已經被打上了「勾結盜匪,私吞官銀」的罪名。
他求助無門、流浪長安,外祖一家為了明哲保身,與他斷絕關係,還帶走了他的弟弟妹妹,可謂是一無所有、孑然一身。
而在這段時間,她卻什麼都不知道,在河東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她突然理解為什麼五年之後再見百里謙的時候,他為何對自己那般冷漠,那是因為他的內心太過矛盾,他害怕所擁有的、唯一能得到的慰藉會再次失去。
換做是自己,恐怕也會退卻,只要不去得到,就不會再次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