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01號的身份

  實驗室前門打開，裡面的孩子瞬間湧出。

  渾渾噩噩上完一節課，終於解放，他們跑得飛快，好像身後有勾魂的無常索命。

  白筱貝走在最後，極細微的敲擊聲傳進耳中，與01號第一次敲的規律完全一致，她停下腳步回頭。

  「不捨得走？」裴青整理著籠子上的黑色絨布，玩笑道。

  在他的注視下，白筱貝跨過欄杆直直走來，「我再看一眼。」

  說完便掀起黑布鑽了進去，不給他阻止的機會。

  「你慢慢看吧，我去門口幫你守著。」裴青沒想阻止，白筱貝天賦異稟，他一點也不擔心。

  他擔心的是有人進來看到這一幕，到時候就解釋不清了。

  突然出現的動靜吸引了01號，它向白筱貝的方向湊過去。

  黑布的遮光效果很好，白筱貝適應了一會才看清，01號已經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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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喪屍兩個胳膊脫臼般垂在身體兩側，腦袋還在用力頂籠子，直到白筱貝出聲：「怎麼了？」

  01號前進的動作停了下來，嘴巴一張一合，好像在說什麼。

  但從白筱貝的視角看，喪屍張著沒有牙齒的嘴，只有舌頭在起起落落，沒發出半點聲音。

  她猜測道：「你餓了？」

  01號歪了歪頭。

  「渴了？」

  01號又歪了歪頭，貌似在表達不是。

  「你能聽懂我說話，是的話就別歪頭。」白筱貝睜大眼睛全神貫注，怕錯過它的小動作。

  這次01號一動不動，堅持了整整三秒。

  之後無論白筱貝再怎麼說，01號都沒有反應，行為舉止和普通喪屍無二。

  雖然三秒不長，但白筱貝很驚喜。

  01號居然是一隻能聽懂人話的喪屍！

  她迫切想要將這個消息告訴裴青，走出黑布後又覺得不妥。

  它情況很不穩定，說不準什麼時候才能聽懂人話，現在說出去也沒人相信。

  白筱貝拉著裴青進入實驗室，「你們什麼時候把01號帶回去。」

  「暫時不會帶回去。」裴青回道，「實驗體存放室位置不夠，01號現在用於教學，等這輪結束再說吧，可能會留下，也有可能會處理掉。」

  依他看，多半會處理掉。

  01號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留著也是占位置，扔到外面被同類吃掉也算解決一個麻煩。

  「你們不要它的話，可以給我嗎？」白筱貝很認真的在跟裴青商量，可裴青顯然不這麼想。

  「你在跟我開玩笑？」

  「不是。」

  裴青臉上不以為然的表情逐漸消失，嚴肅起來，「你想幹什麼？」

  難不成要養喪屍？

  「我缺一個寵物。」聽裴青這麼問，白筱貝以為有戲，立刻回答道。

  平平和安安是唐爺爺的寵物，只要01號成為她的寵物，就可以不被處理掉。

  「......」裴青木訥了一瞬。

  那麼多寵物可以選擇，為什麼要把喪屍當寵物養？

  不對，這不是重點。

  當務之急是糾正小姑娘的思想。

  「聽著，白筱貝，喪屍的危險程度不是你能想像的！喪屍不能當寵物！」他正色道。

  白筱貝沒有選擇正面硬剛，假意乖巧點頭，實則在心中盤算如何救下01號。

  憑直覺，她相信01號不是普通的喪屍。

  白筱貝離開後，裴青揭開黑布，狐疑地上下打量01號。

  沒什麼特別，也就比其他喪屍多了些蠢萌，白筱貝到底看上它什麼？

  圖它長得醜？

  下午放學，白筱貝直奔唐國衛的住處，她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向唐爺爺求助。

  「唐爺爺，你知道01號實驗體嗎？」

  書房中，唐國衛將手中的毛筆掛在筆擱上，含笑道：「知道，他是我們晨曦基地不可多得的英雄。」

  鶴髮老人身前的桌面上，是一幅未完成的畫作。

  細心一點就會發現，畫上的內容正是書房窗外的景象。

  「英雄？」白筱貝疑惑。

  誰是英雄？01號？

  她驚訝道：「喪屍也可以成為英雄嗎？」

  唐國衛將白筱貝叫到身前，握著她的手繼續作畫，同時解釋起來。

  「01號原本可不是什麼喪屍，他是人類。」

  一段歲月悠久、鮮為人知的故事如同筆下的畫作，在白筱貝眼前逐漸展現出來。

  晨曦建立之初，裴青還不是院長，甚至不在研究院工作。

  那時，研究院急缺一個活人實驗體。

  僅憑几只喪屍，根本無法還原人類變成喪屍的過程。

  他們在C區緊急下發一則通告，招募自願成為實驗體的倖存者。

  一連幾天，無人問津。

  成為實驗體，那不明擺著是死路一條。

  千辛萬苦到達晨曦基地，成為倖存者中的一員，怎麼可能輕易放棄這條生命。

  研究不可能因為這點困難停滯，唐國衛甚至萌生出自己去當實驗體的打算。

  他剛提出申請，立馬被駁回。

  當天下午，鄭有為找上門來，主動提出要成為實驗體。

  也就是如今的01號喪屍實驗體。

  他們調查鄭有為的背景，發現他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倖存者，妻兒皆死在了來晨曦的路上。

  鄭有為也想當一回英雄，為了他死去的妻兒。

  在一次次痛苦的實驗中，他都咬牙堅持了下來，直到他生前最後一次實驗。

  裝滿屍毒的針管停在眼前，明知這次以後，就會再也醒不過來，還會成為自己厭惡的喪屍，他卻笑了。

  因為他知道，這一管子下去，就算成為喪屍，他也不是害人的喪屍，而是可以救人的喪屍。

  他絕不會傷害任何一個人類。

  帶著這一信念，鄭有為成為喪屍。

  研究院也非常珍惜這次機會，幾十人待在同一個實驗室，同時做十幾種不同的數據觀測。

  為了紀念鄭有為，研究院處理掉之前的喪屍，將其命名為01號實驗體。

  「......」

  白筱貝聽得目瞪口呆，連唐國衛鬆開了她的手也沒察覺，手中的毛筆在紙上暈染開一團墨色。

  她心中留下01號的想法愈發堅定。

  「研究院可是個沒有人性的地方。」唐國衛背過手，感嘆道，「誰管你是誰，只要是實驗體，都一概而論，榨乾實驗體的所有利用價值才是他們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