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未知的命數

  等妙語趕去侯府，老夫人並未阻攔，只是很識趣地退出屋子。

  妙語這才見到榻上那張形如枯槁的臉，蒼白中又帶著一絲可怕，再細看下去，甚至能看見男人嘴角的乾死皮，和身上敞開的血襯衣。

  她強忍眼淚，一步步地挪過去，問正在給宋璉敷藥的郎中：「他的傷，嚴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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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中輕嘆一口氣，完全被眼前男人身上的那種堅韌所折服。

  「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你可知，他全身被刺了不下十劍，能活下來真是奇蹟。」

  「那他什麼時候能醒來？」妙語迫不及待地問。

  「最遲一日，就能醒來，這期間，等他醒後，要記得每日給他換藥，對了，最好不要碰水，小心感染。」

  妙語乖乖的將郎中的話一字一句全記下來。

  將人送走後，她才敢走到榻前，看這個額冒細汗如置身夢魘的男子。

  她腳步很輕，也不敢大聲呼吸，生怕將人吵醒。

  儘管榻前的人還在昏迷。

  看著旁邊剪下來的血布，妙語忍不住低聲啜泣。

  她不敢想像，整整十劍，不會武功的宋璉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她問：「宋璉，你為何這麼傻？丞相千金對你那麼好，若能親眼看到你成婚，我回到我們那裡，也不會留遺憾，可你倒好，將自己傷成這般，讓我如何放心的下。」

  榻上的人似是聽到妙語的聲音，下意識地將手心裡的手緊握。

  老夫人在外邊看著，什麼也沒說，默默地走開。

  就這樣，妙語留在侯府，照顧了宋璉一日一夜，這期間，她甚至不曾合眼，寸步不離地守在榻前。就連老夫人派人送來膳食，妙語也無心下咽。

  終於，宋璉的眼皮微微地抬動。

  寒刃刺在身體裡的痛感令他不舒服地輕哼了聲。

  妙語本來趴在榻前，聽見哼聲，下意識地抬頭，見人似要動彈，妙語又驚又喜。

  「宋璉，你別亂動，你想要做什麼，我幫你。」

  宋璉聽到熟悉的聲音，還真停止了亂動。

  他睜開眼皮，眼前的一切，令他都無比的熟悉和安心。

  「你要喝水嗎？我去給你倒。」妙語見人終於醒來，喜極而泣。

  「不用了。我不渴。」宋璉費力地動嘴皮子。

  見人不喝水，妙語又坐下。而宋璉卻拼力地將頭扭到看不見妙語的地。兩人只見一股尷尬的氣氛也瞬間蔓延起來。

  最後還是妙語先打破這個僵局，她尷尬地笑著：「宋璉，那什麼，郎中說了，你的傷很快就能好。」

  宋璉嗯了一聲。整個人絲毫不激動，似是在生悶氣。

  妙語感受到男人身上的冷氣，心想就算要將她凌遲處死，也讓她死得明明白白吧？

  便壯著膽子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宋璉吐出兩個字：生氣。

  妙語眼神中除了問號還是問號，她在這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照顧了他一天一夜，他不說感謝就算了，結果醒來第一件事，竟然是生氣？妙語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這傢伙，到底在生哪門子的氣？

  但眼下，誰讓宋璉是病號，她不和他斤斤計較。

  儘管心有怒火，妙語還是舔著臉問：「宋璉，有個詞說得好，氣大傷身嘛，幹嘛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是吧？再不然你也可以說給我聽聽？」

  宋璉見人沒有絲毫愧意，再聯想起自己在戰場上的廝殺，頓時火冒三丈，聽到妙語這般問，他便自我調侃道：「也是，想來我挺可笑的，從戰場九死一生後回來，你猜我收到了什麼禮物？」

  「什......什麼？」妙語突然有說不上來的心虛，連身子也變得僵硬。

  「兩封書信。」宋璉脫口而出道。

  妙語自知理虧，不知道要如何解釋時，宋璉卻搶先一步問：「換作你，會生氣嗎？」

  「會......會吧。」妙語吞吞吐吐道。

  「所以，不解釋嗎？」

  「啊？解釋？可能是我低估了你吧。」

  宋璉這才轉過身，一雙疲憊的眼神緊緊盯著她，問：「低估什麼？」

  妙語展露笑顏，眼神也不再退縮，而是勇敢地對上那雙她日思夜想的黑眸，緩緩道：「你的愛。」

  僅僅三字，宋璉的面部有明顯的變化，似笑非笑。

  「說清楚點。」宋璉故作冷靜道。

  「宋璉，對不起，我知道，我欠你一個道歉，若是知道你會為了我這樣做，說什麼我都不會寫這兩封信。現在，我不會再放手了。」

  看著妙語那雙熾熱且真誠的眼神，宋璉有些動容。

  「可惜，你寫的休書被血染了，還要我再重寫一份嗎？」宋璉酸澀地試探問。

  妙語眉眼帶笑，俏皮的只說了一句話：「是挺可惜的，不過啊，遲了。現在我想回也回不去了。往後餘生，還需要請安陽侯多多擔待了。」

  宋璉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像小孩子一樣任性道：「過來，抱一下。」

  妙語聽話地將頭埋進男子的懷裡，她動作不敢太大，生怕碰到人的傷口。

  宋璉卻沉下臉，提手撫著那顆小腦袋，霸道地俯到心臟處，吐話說：「離那麼遠，怎麼聽得到我的心跳聲？」

  「可是，會弄疼你......」妙語將頭掙扎著抬起來。

  「別亂動，再動傷口可就裂開了。」宋璉強撐出一個笑，心裡卻比吃了蜜還甜。

  妙語還真就乖乖聽話，一動不敢動。

  她豎起耳朵，聽著他的心跳聲，咕咚咕咚的，強勁有力。

  老夫人同丫鬟端著藥，一進來就看見兩人依偎在一起的畫面。她尷尬的咳嗽示意：「藥端來了，先喝藥吧。」

  妙語羞愧地趕緊起身，「我來餵藥吧。」

  老夫人也不拒絕，只是給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便將手中的藥碗傳過去。

  老夫人見自家兒子醒來，心中石頭總算落地，臉色平靜道：「我真該恭喜你，拿命退婚約的事，終於成功了。」

  宋璉寬心一笑：「意料之中。婉兒值得更好的人。」

  「不過經歷此事，你與丞相的梁子算是結下了。不後悔？」

  「為了心愛之人，怎會後悔。」宋璉眼含深情地看向妙語。

  妙語雙眼噙笑，將藥勺放近嘴旁輕輕吹了一下，確定溫度適宜後，才敢去餵。

  老夫人見兩人如此膩歪，也不再說什麼，只是提醒道：「不過，你這也算因禍得福，婚約已退，還被皇上破例封了宋國公，往後在朝廷，想必只會更加如履薄冰。」

  妙語驚訝，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問：「國公，是幾品啊？」

  宋璉摸摸她的頭，寵溺說：「一品。」

  「是嗎，那太好了。」

  「那你們說吧，我就先走。」老夫人見兩人這般親昵，一時尷尬無比。

  宋璉卻將人攔下：「母親請留步，兒子有話要說。」

  老夫人似是猜到什麼，只是淡淡道：「有何話，等你好了再說。」

  「母親，你知道兒子的性子，想做什麼從沒人能攔得住我。」宋璉黑下臉。

  老夫人心累，也不願再管宋璉的事，只是留了句令人捉摸不透的話：「你想做什麼，便去做吧。這侯府，一向是你說了算。」

  宋璉瞬間勾起笑：「謝母親成全。」

  老夫人在場時，妙語一句話也不敢多問，只能屏著氣聽兩人打啞謎。

  好不容易等到人走，屋子裡就剩下兩人，妙語才問道：「你們剛剛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

  宋璉玩笑道：「恭喜你，要當侯府的女主人了。」

  妙語愣著，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看見人那傻樣，宋璉忍住不笑，一本正經道：「八抬大轎，三媒六聘，如今我做到了。」

  妙語這才反應過來，差點驚叫：「你是說，你要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