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購物

  「之前每次都是劉姐陪你，現在不也是好好的。」安瑾面無表情地陳述了這個事實。

  「......」

  「要是你不去，那我也就不去了，」季唯言臉上並無怒色，「明天，我們可以連續二十四小時拍戲！」

  安瑾在心裡默默腹誹了季唯言上百遍，最終還是小聲嘟囔道：「我沒說過不去......」

  

  不過是換個地方待幾個小時，總比配合他彪戲自在得多。

  得到肯定答覆，季唯言臉上的笑容立即加大了許多，「師傅，麻煩掉個頭！」

  「去哪兒？」他現在的模樣，一點都想像不出剛剛是怎麼突然發狂讓別人驚慌失措的。

  大概，真的只是節目組的惡作劇罷了......

  安瑾這麼想了想，心裡的那塊石頭總算連根帶梢地落了地，連季唯言說些什麼都沒聽清楚。

  彼此各懷心事的到了目的地，安瑾望向窗外的高樓大廈，驚愕地回過頭看向了季唯言，「為什麼來這兒?」

  Z購物街。

  即使是全民休假的周末，這邊仍舊是一塊荒涼之地。

  安瑾一度懷疑，這些絢爛若水晶宮的建築不過是增加城市風景的幾處擺設。因為那些櫥窗內放大了的天價數字，讓人心悸到無意欣賞旁邊模特兒身上的華麗服裝。

  直到一次，蕭笑拉她到了這邊，刷卡買下了自己的生日禮物。

  那是一件價值六位數的連衣裙，看到蕭笑付款的瞬間，安瑾感到自己和身旁的好友之間隔了一道厚重城牆。

  即使蕭笑後來解釋了N遍，這是她媽媽許諾過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平時她也捨不得買這麼貴的衣服，安瑾也始終懷有芥蒂。

  真的存在這樣一個世界——明明它就在不遠處，可你怎樣也不能夠融入進去。

  對安瑾而言，Z購物街就是這樣的地方。這裡能輕易擊碎她一直以來的夢想，讓她覺得，自己努力多年的結果，還買不來一件富人身上的衣服。

  季唯言未曾注意到安瑾略微慘白的臉，臉上仍舊帶著笑意，「明天要參加晚宴，當然要為你選一件衣服了。」

  他說的理所當然，讓安瑾覺得：自己必須精心打扮過後，才配得上和季唯言一起出席。以她平日的模樣，就算是到了現場，也會被門口的保安趕出去的吧！

  若是這時候拒絕，倒顯得她沒有自見之明。安瑾沒再多說，笑著點點頭就走下了車。

  只是微笑里，還是夾雜了一分苦澀。

  「慢點走，不要著急！」

  安瑾回過頭，一眼便看到了季唯言嘴角明媚的笑。

  因為已經熟稔，安瑾了解他此時的微笑是發自內心的，更加覺得心裡的苦澀重了些。

  像季唯言這樣生活在精緻櫥窗中的人，是不會了解生活階層之分，自然也明白不了她如今的感覺。

  說再多，有什麼用？

  安瑾緩了些步伐，卻發現身旁的季唯言比她還要快，就連背影也鍍上了一層明媚的陽光。

  而她，則踩著他的影子，亦步亦趨。

  季唯言帶著安瑾徑直來到了商場最裡面的C牌服飾，和別的地方不一樣的是，這邊的服務員在看到季唯言之後，臉上並未流露出太多驚訝，仍舊是彬彬有禮的模樣。

  或許，對季唯言來說，之前和安瑾去過的那些平民店鋪，裡面那些動不動就尖叫捂嘴的服務生，才是讓他覺得異樣的。

  「喜歡哪件，可以拿著去試，」季唯言把握不好女生的衣服，索性坐在了一旁沙發上，讓安瑾自己選擇。

  也許是到了自己熟悉的環境，季唯言看起來比平時更加如魚得水了一些，拿起桌上的雜誌，垂下頭翻閱了起來。

  安瑾望了望四周顏色統一、面料奢華且做工精緻的華美服裝，捋了捋耳邊的碎發。身旁的服務生仍舊是微笑的模樣，沒有因為她動作的停滯而有任何不滿。

  安瑾深呼吸了一口氣，提醒自己：對於季唯言而言，這裡一件衣服價格不過是他隨便吃頓飯的價格，沒必要有太多心裡負擔。

  可當安瑾掀起身旁一件衣服的吊牌，上面數不清的『0』赤裸裸的橫亘在面前時，心裡還是咯噔了一下。

  她裝作無所事事地，繼續掀起另一件衣服的吊牌，得到的結果大同小異。

  「小姐，需要我幫你推薦這季的新款嗎？」身旁跟著的服務生看她是季唯言帶來的人，不敢怠慢，一直都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

  一般的服裝店，過季的衣服都要打折處理，不知道這邊會不會也是如此？

  安瑾想到這兒，眼睛閃過一絲光亮。但她沒有立即張口，而是不動聲色地環顧了四周，可就是沒找到和商場一樣的大紅色『Sale』標籤。

  她有些失望，但還是問了句，「我記得去年你們品牌有款裙子，設計很別致，也不知道這兒還有沒有？」

  「您可以到這邊找找，這裡都是前幾季的服裝！」服務生將安瑾引路到了商鋪一角。

  衣架上的服裝，同樣是各色顏色面料有序排列，但明顯比剛剛看到的擁擠了些。

  上方閃著光的銀色『sale』小牌子，讓安瑾忍不住啼笑皆非。

  資本家的世界，就連過季剩下的東西，也要是優雅精緻的。

  這次安瑾行事迅速了很多，果斷挑了件價值1w多的黑色裙子。

  試衣間門口，正對著季唯言休息的沙發。於是換好衣服推門而出的安瑾抬起頭時，正對上季唯言望向她的視線，兩人都愣了一下。

  也許是她想太多，總感覺如今季唯言的眼神和平時不一樣。過了一會兒安瑾才開口問了句，「可以嗎？」

  季唯言審視著面前的人：黑色長裙優雅大方，一字領露出精緻鎖骨；過肩長發隨意散落下來，比平時多了分柔美；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沒修飾過的臉和這件裁剪簡約的裙子相稱，更加和諧了起來。

  「嗯，可以......」季唯言點點頭，臉上的表情讓安瑾看不出對方的想法，半響他又補充了一句，「你很適合黑色。」

  平日黑色工作服讓她看起來多了分冷靜，而此時的裙子襯得她氣質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