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信鴿
2024-08-31 01:29:52
作者: 疏影徐徐
「你們便讓他將那池子這樣占了去?」柳不依一聽,搖了搖頭,「可憐之人,果然有可恨之處。自個兒不懂力爭,也怪不得別人。」
「我知道是我被豬油蒙了心,以為自己救了他一命,他對我那時萬般地溫柔,便以為是真的於我有意。」藏明珠想起傷心事,眼神也有些黯然,她慢騰騰收拾著桌上的碗筷,低聲道:「別人家的女兒都是剛及笄便有人上門說親,我到了快二十,還沒有人上門提過。」
柳不依聽了,居然掩袖,明目張胆地笑了一聲。
夏素衣趕緊拉了她一把,安慰道:「藏姑娘溫柔善良,是萬成仁不懂珍惜。」
「算了吧,小素衣,就她這樣子——」柳不依見夏素衣還在給藏明珠說著好聽的話,摸著長辮子冷笑了一下,站了起來,「萬成仁雖說心黑,長得確實不差,只要有點腦子,便知他對你好,必然是有所圖。你居然還能下嫁給他不說,還讓他盜走獨家的秘方?」
「姐姐!」眼見藏明珠被她說得眼眶泛淚,夏素衣低喝了一聲,還待說她幾句,藏明珠將鍋鏟一扔,哭著跑了出去。
「哎,藏姑娘!」夏素衣在身後著急,想叫人跟著,柳不依伸手便攔下她,「她能陷入萬成仁的假象里不可自拔,便是因為自己總是抱著一點不可能的期望,你不將話說透徹,她怕是對萬成仁還不死心。」
「話就不能婉轉點說嗎?」夏素衣也看出萬成仁出現在壹品居時,藏明珠雖一直趕人可眼神中的動搖,但想到剛剛她傷心的樣子,又兀自搖頭,「算了罷,讓她自己好好想想也好。」
說完,望著外面漸黑的天氣,拍了下腦袋,「啊,姐姐,我若是現在找成王拿銀子,什麼方法最快?」
「飛鴿傳書。」
「咱有鴿子嗎?」夏素衣心底是盤算著將壹品居給接手過來,琢磨著現在要將壹品居重新開起來,必須得從菜品和價格上下手,有了萬成酒家做對手,壹品居肯定得要打價格戰才行。
如此一來,她便不得不提前向成王再拿點本錢。
她之前雖然是從孤兒院出來,但還從沒有像現在這樣一身光鮮,實際上卻身無分文。以前衣服穿得便宜,實際上也是——真沒錢。
「自然是有的。」柳不依手指放在嘴裡,對著天空吹了聲口哨,不多時,居然就有一隻白鴿在空中盤旋一圈後,落在了院子,「這裡離右堂近,這隻鳳尾便是那邊馴養的信鴿。」
那白鴿通體雪白,尾巴像扇子一樣打開著,尾上的羽毛長而飄逸,還真有點兒像傳說中鳳凰的羽衣。
「那好,我現在去找筆墨,寫封信給王爺。」夏素衣見到信鴿,遠遠地看了一陣,覺得新奇又好玩兒,「咱不二門一共有多少只信鴿?」
「我不太清楚。」柳不依掰了下手指,想了想,「千八百隻吧。」
「這麼多?」這數量遠超夏素衣的預計,她在左堂與總堂時都未敢有深入打探過,「我怎地沒見到養鴿的籠子?」
「這些都是向右放在右堂養的。」柳不依提到向右,眉頭一皺,「那人也就只能和畜生才能打好交道。」說到這裡,自然又免不了是一通埋怨,「想當初,不二門與江湖各門各派都有生意往來,不二門的信鴿遍布江湖,現不不過兩個來月,這信鴿都閒得養肥了不少,過不了多久,怕是飛都飛不起來,只能烤了吃罷。」
「嗯嗯。」夏素衣點頭,附和道:「烤鴿子確實味道不錯。」不過,只有烤乳鴿,肉才嫩皮才脆,這些胖得全是肉的鴿子怕是好入口也沒那麼好入味,肯定難下咽。
見她這不為所動的模樣,柳不依感覺自己操的心都被餵了狗吃去,跺了下腳,「小素衣,你怎地現在只記得吃了?」
「衣、食、住、行。吃排第二位,你說重不重要?」夏素衣笑嘻嘻地去攬柳不依的小蠻腰,被她一把不耐地推開。
「你說的什麼轉型最好能順利進行,不然不二門上下必然會出亂子。」她斜也了一眼,又搖了搖頭。
以往冷清冷性的夏素衣沒有一點人氣,更像是殺人機器。如今的她倒是有笑有鬧的,越發的像個接地氣的人。
可這樣的夏素衣,還適合當不二門的少掌門嗎?
柳不依想到關於不二門與前朝寶藏的傳言已在江湖越傳越烈,而夏素衣依舊沒有絲毫動作,反而任由流言發展——。
她輕眯了一下雙眼,「等到了右堂,正好你能問下向右,對前寶藏之事是否有所了解。」
「右堂主向右?」夏素衣來了精神,與柳不依雙雙走到院子裡,瞧著悠然自得落在枝頭跳來跳去的鳳尾信鴿問道:「他知道?」
「他比我在不二門呆的時間還要長。」柳不依見她偷偷往樹底下湊過去,將她拉住,「若說誰清楚不二門的底細,問他准沒錯。」
兩人邊說邊去到正廳里。影六將大門落了鎖,依舊站在門後,站得跟竹子似的,清秀挺拔,面無表情的臉上也涌動著無窮的青春活力。
「可有看見藏姑娘?」夏素衣四下沒見到藏明珠,始終放心不下。
「上樓去了。」影六道:「剛剛倒是哭了一陣,現下安靜了。」
「由得她去吧。」夏素衣回頭一想,覺得柳不依說得也沒錯。在萬成仁這件事情上,藏明珠若是一個猛子扎進去,到現在還不死心的話,只能說明她確實是傻得無可救藥,「這裡可有筆墨?」她還是忙自己的正事要緊。
「有的。」影六到收錢的櫃檯後面翻了一陣,拿出白紙與筆、墨、硯,「少門主要寫什麼?」
「給王爺寫封信。」夏素衣接過筆,看著少年準備幫她磨墨的手指頓住了,抬眉想問他,他卻馬上又埋頭繼續幫她研墨。
「是,少門主是王妃,寫信給王爺,天經地義。」
這話說得是沒錯,只是屋內燈昏,外面又漸黑,少年的臉在光影明暗中間交錯,聽著語氣低沉,仿佛寫著不開心三個字。
夏素衣提筆便在他眉間點了一下,留了個墨點兒,見他愕然抬首,笑道:「瞧你這樣子,好像失戀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