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浩正樓劫地牢

  黑暗被驅散，夏素衣鬆了一口氣，從黑衣人的背上跳下來。一牆之隔的人來回走動，有人打道轉身又回來。

  「左堂主去追柳姑娘了！」

  「是嗎？那你要不要下個注，賭下他這次追不追得到？」

  「這還用說，肯定追不到，我賭，賠率有多大？」

  「追得到是一賠十，追不到一賠二。高風險才有高收入，你不賭鋪大的？」

  「好，那我賭鋪大的，我下十兩銀子，賭他追不到柳姑娘！」

  隔壁的人用輕功漸行漸遠，夏素衣如今耳聰目明，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抱著雙肩仰頭四十五度角望著布滿星辰的夜空，夏素衣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不二門真的是屬一屬二的殺手門派？她飄搖的心上湧來一噸又一噸的懷疑。

  你好好報個火警不行嗎，半道上還要先下個注，賭博害人，曉不曉得？這幫手下看來真的不太行，一點也沒有傳說中的這麼愛崗敬業啊。

  夏素衣用右手摸了摸下巴，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十分的沉重。

  一直在她身後的人雖沒有任何動靜，夏素衣卻能感覺到對方的存在，她長嘆一聲：「大俠啊，我跟你說，我命苦——」。

  可能這個世界的人還沒有傾聽的習慣，她話還沒說完，身後一道疾風，讓她警覺得轉身同時往左邊劃開一步，正好堪堪躲過黑衣人擦身而過的一道勁掌。

  掌風掀起她的長髮，半遮住她的臉龐。夏素衣一臉震驚地睜大雙眼，「喂，你這人怎麼這樣，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要動手也提前吱一聲啊。」

  這樣她也好做下準備——立刻跑，是不是？

  「打打殺殺成何提統，大家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不行嗎？」夏素衣伸手拔了下頭髮，見黑衣人雙目黑幽幽的，像草叢中待捕食而來的野獸，心有戚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俠，明人不說暗話，我真不是夏素衣，不是，我是夏素衣，但我不是這個夏素衣！」

  越說越亂，把自己都繞得有些暈的夏素衣抱著一點期待看著黑衣人：「Do you 明白？」

  黑衣人沒有任何反應，就像玩電腦時突然掉線的隊友。人還站在那裡，他不動，你還不能走。

  夏素衣抓著頭髮原地跺了下腳，見黑衣人只跟看戲似的，靜靜的觀察著她的舉動，只當她是玩雜耍的猴兒，一時有些泄氣地抱著膝蹲下來，「哎，隨便你了，你要殺就殺，要剮就剮，我在這裡也呆夠了。」

  心累。說不定被他拍一掌還能被拍回去呢？

  想想就很刺激呢，不如她就這樣死一死？

  「你要動手就動手啊，但求你動作快點，別讓人覺得痛就行了，老實告訴你，我最怕痛了。」

  閉著眼睛，把自己抱成一團，夏素衣腦子裡又在開小差。

  一陣冷風颳過，背上多了一股溫暖的披風，輕輕地披到她的肩上，夏素衣抓著鑲著白毛邊的衣帶抬頭，就見紅英站在她身旁，一臉的欲言又止。

  最終，她還是小聲道：「少門主，影二說您在這裡，讓我過來接您回屋。」

  夏素衣吸了下鼻子，扶著紅英的手臂站起來。既然沒有人發現黑衣人的存在，可見這個不明人士的武功至少在影二同紅英之上，夏素衣不想再引發任何爭端，她用口水潤了潤嗓子，「剛剛可是地牢出事了？」

  「是，浩正樓的人來劫獄。」紅英幫她將領口的白色綢帶系好，又撲通跪了下去，「地牢起火，丁煥下落不明。」

  「行了行了，又不是你放的火，你跪什麼跪。」夏素衣把她拉起來，又搓了搓雙手，「哎，我就說綁武林大會的主辦人這種事情就是容易激起公憤，這下讓名門正道找上門來踏場子吧？」

  紅英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個手爐，夏素衣趕緊雙手抱著，邊搖頭晃腦，「你看我們門派這名字：不二門，不二門，一點也不響亮，哪像浩正樓這名字，浩然正氣！一聽就知道——」

  「是最擅用媚術的邪教。」紅英怕她越說越錯，把她的話一把接了下去，「浩正樓的樓主贏盈師從邊盅，最愛給他人下情盅，已經造就了不少痴男怨女，一直被正白兩道追殺著。」

  說完，紅英低著頭退到一邊。僵立著的夏素衣暗中嘆了一口氣。

  臉好痛，又被無形中打臉了。你說你好好一個用媚術，專門讓天下男男女女不管他們願不願意，就這樣讓他們睡在一起磨擦、翻滾的邪教，取什麼浩正樓這種名字？

  說多錯多，她還是裝面癱高深吧。

  「那她為何要救丁煥？」

  「贏盈早就鍾情於丁煥。」紅英等了等，見夏素衣並未動怒，才跟在她身後軟聲細語地告訴她，「這事早就傳遍整個武林，少門主您中毒後記憶大不如從前，方不太記得了。」

  「確實如此。」夏素衣將手爐抱在懷裡，抬頭看了看幽深的天幕之中鑲著的一勾彎月。

  她不知自己現在身在何處何時何地，連同前面二十多年的人生都快像夢一場，跟眼中的這勾月一樣，離她越來越遙遠。

  「少門主可想聽紅英將當今武林的幾大門派給您再講一遍？」紅英見她對月不語，眼中情緒翻湧，終是像個正常人該有的樣子了，不禁主動問她。

  「好，好。」正愁沒人給自己弄個背景解說呢，夏素衣連說兩個好字，說完又立馬覺得自己表示得急切過頭，便又抿緊了唇，一臉傲然地走在前面。

  「自從前朝將軍與皇上一起失蹤後，當今的太上皇遇真龍點化，出來獨攬大局，坐擁天下。現今的皇上重文輕武，江湖最近幾年便也少了少年英雄，多了還少布衣書生。不過，武林大會卻是一直有辦，承辦的人便是前幾日我們抓了還沒來得及殺的丁煥。」

  紅英真正說起來，眉飛色舞的，語氣也有起有落，讓夏素衣聽得挺過癮，她聽得津津有問，紅英適時看她一眼，她便點點頭，以示鼓勵，「你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