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耐心等待

  與此同時，黎念樂跟彭晶晶倒是睡得香。

  兩人睡前確實是坐在床尾的地板上捏著高腳杯各自吞下了半杯紅酒，但事實上，酒精並不是這一場酣眠的主要原因。

  四個小時前，鄭湫讓杜豪送來了一大盅燕窩，黎念樂跟彭晶晶一人呼嚕了一大碗下去，也順帶著吞下了被鄭湫溶於其中的安眠藥物。

  雖然由於彭晶晶的分享，黎念樂服下的劑量被一分為二，但酒精和跟彭晶晶暢聊之後的鬆弛感無形之中又加強了這份助眠效果，不僅是黎念樂，就連彭晶晶也完全沒有察覺床頭手機的震動。

  鄧臻那一摔讓顧牧實在沒有辦法立刻掉頭回國，他第一時間想打給黎念樂徵求她的意見，不料睡夢中的黎念樂壓根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倒是鄭湫在他撥通黎念樂號碼的同時給他打來了電話。

  顧牧深知鄭湫的這通電話不會是出於對鄧老爺子的關心，心中不祥的預感讓他往背離鄧臻和那位奇計員工的方向走到了幾米開外。

  「喂，鄭老師。」顧牧一邊說著，一邊面無表情地抬眼朝四周望望，卻沒有看到吸菸室的標記。

  鄭湫那邊也是背著顧耀東下樓打的電話，聲音壓得不能再低，「小牧，有些話我本來打算爛在肚子裡。但就算你再不認可，我畢竟還是顧家的人。我們有共同利益，那就是顧家的利益。所以有些事情，我想你應該知道。」

  其實顧牧很想大聲吼叫讓鄭湫別說，但鄭湫似乎並不打算給顧牧任何逃避的機會。

  她接著說：「慈善秀場，是黎念樂自編自導的一場戲。」

  

  顧牧心跳像是漏跳了一拍，握住手機的手指不自覺發了力。

  他原以為鄭湫是要跟他坦白那張借條的事情，不曾想這背後的炸彈竟然不止一顆。

  顧牧沒有立刻給出任何回復，但鄭湫確信他正在聽著，而且心裡天人交戰著。

  她也不等顧牧做出回應，就繼續往下說：「樂樂從小就是個聰明人，審時度勢是她最擅長的東西，你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是真是假你自己來做判斷，但我不得不說，她並不是什麼單純的人。」

  顧牧聽了這麼多總算開了口，「鄭老師，這件事你早知道？」

  鄭湫雖然壓著嗓子說話，但顧牧這時候還是能聽出其語氣中的起伏，她辯解道：「小牧，你這可就冤枉我了。你都不知道這件事出了之後你爸沖我發了多大的火，我是顧家的人，是顧典的親媽，說到底我跟她黎念樂也沒有半分關係。」

  顧牧頓了頓，「鄭老師，有件陳年往事我想跟您確認一下。」

  此時鄭湫那顆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心中的預感讓她知道她所期望的事情可能成了。

  她深吸一口氣，「小牧你說。」

  「鄭老師，當年，顧典出生之前，您跟黎叔有沒有什麼金錢往來？」

  鄭湫一時沒有作答。

  「鄭老師，」顧牧擰著眉又問一遍，「有嗎？」

  有嗎？

  有。

  事實上，有。

  當年黎念樂媽媽出事急需用錢的時候，她出於拉攏黎宗的目的給了黎宗一筆錢。

  並不是什麼大數目，但黎宗確實是收下了，還給她寫了一張欠條，說算是他借的。

  後來鄭湫入主顧家，黎宗手上也一直沒有可以還給鄭湫的現款。於是他算著日子在顧家又做了大半年白工，等到他應得的工資正好抵扣那筆欠款，他才終於從顧家抬頭挺胸地離開。

  鄭湫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她握著拳頭定了定神，「有。」

  又隔了半晌，她說道，「對不起小牧。」

  顧牧再次陷入沉默。

  鄭湫不難猜到顧牧現在的心理狀態，她雖然不是顧牧的親媽，但對顧牧這個人也足夠了解。

  顧牧這人混不吝了這麼些年，如今竟然能直接賭上自己的終身大事，想必心裡是愛慘了黎念樂。

  既然已經挑起波瀾，她決定「好人做到底」，「小牧，離你回程的航班起飛還有一個半小時，離你媽媽航班的起飛時間差不多一個小時，你不妨用這點時間再考慮考慮，想想這場婚禮是不是非得在明天舉行。另外你要不要再另外花點時間想清楚，你真的放心讓你媽媽一個人過去面對可能發生的一切嗎？」

  顧牧回頭看了眼正皺著眉仰著頭靠在登機口座位上的鄧臻，心底驀然升騰起一股強烈的愧疚感和背叛感。

  他本以為這婚他不結會後悔一輩子，可現在面對這種情況，這婚還不算結了，他心中卻連半點堅決都沒有了。

  「小牧，不管你相不相信，鄭老師一直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你，所以樂樂這事兒我想了很多，如果我繼續瞞下去，我後半輩子可能內心都難獲安寧。你喜歡樂樂沒有錯，只是這場婚事，你不妨再考慮考慮。如果你堅持舉行，我全力為你操辦，如果你想延期舉行，這善後的事情我馬上替你安排下去。」

  鄧臻的航班還有一個小時就要起飛了，顧牧咬著牙，終究還是做出了暫時取消婚禮的決定。

  此時已經是北京時間的夜裡一點，顧家裡里外外，包括顧氏行政的所有人員都開始居家辦公。

  杜豪本是接到了顧牧的指令要立刻動身去黎家，可鄭湫攔住了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讓杜豪把這件差事心甘情願地交到了她鄭湫手裡。

  顧家這邊有大把商界的政界的貴客要去通知和安頓，杜豪心想這樣的事可能女人同女人之間更容易溝通，他也便按照鄭湫的安排沒有再過問黎念樂這頭的情況了。

  而顧牧一直逃避著直面黎念樂，他也優先處理了其他人的安頓狀況，而把最該面對的未婚妻放到了最後。

  黎念樂一覺醒來已經是李斯桐帶著化妝團隊上門的時候了，她接過彭晶晶丟過來的面膜，反著掌根用力地揉著自己的眉骨。

  彭晶晶見她那樣一臉的懊惱，她怨著自己昨天晚上就不該鬧著跟準新娘喝什麼交心酒。

  此時顧牧的手機還處於關機的狀態，黎念樂見手機里除了顧牧的那兩個未接電話再無其他消息，而電視台的攝影團隊已經到了樓下。

  沒有人再給黎念樂額外的時間和精力去探究顧牧那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也只能按照原定的計劃開始化妝，任由久違的鏡頭對著她拍，然後耐心等待著風塵僕僕歸來的顧牧上門接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