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這跟你有關係嗎？

  黎念樂酒量差，雖說也就最多喝了兩杯紅酒，但這會兒風一吹已經快要吐出來。

  她捶著自己的胸口，勉強吐出兩個字，「停車。」

  杜豪從後視鏡看到黎念樂情況不妙，趕緊一腳將車剎到了路邊。

  顧牧從左邊先下了車，他繞到黎念樂這邊的車門前，對她伸出手，「快下來。」

  黎念樂胃裡難受，腦子卻清醒，她望著顧牧，思緒突然就飄到了多年以前。

  十一二歲的顧牧站在樹下，衝著扒著樹枝不鬆手的黎念樂喊道：「喂，你跳下來，我接住你。」

  但黎念樂還是不敢，幸好剪枝回來的黎宗看到這一幕，搬著梯子上去把黎念樂拎了下來。

  黎宗一邊收梯子一邊扭過頭對在一旁關切的顧牧說：「小牧，快上去吧。天太熱了，快上去吧，鄭老師肯定快要上課了。」

  黎念樂那時還氣著，分明受驚的是自己，怎麼黎宗一開口卻在關心顧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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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等黎念樂明白一切，她心裡對顧牧生出無邊的歉意，因為如果不是她，可能鄭湫就沒那麼多支走顧牧的理由。

  黎念樂收了收心緒，自己跳下了車。

  顧牧看了眼被冷落在半空中的那隻手，嘴角不自然地繃緊了幾分。

  路邊有幾個用來攔截機動車的大石墩，黎念樂也顧不上乾淨與否，一屁股坐了下去。

  杜豪從後備箱拿了瓶礦泉水出來，剛要遞給黎念樂卻被顧牧在半道截了去。他正想埋怨兩句，卻見顧牧一隻手捏著擰下來的瓶蓋，一隻手將水直接遞到了黎念樂嘴邊。

  杜豪心裡咯噔一下，顧牧這混世魔王這些年萬花叢中過，倒是難得有今天這樣一份體貼。

  顧牧也喝了不少，這站久了有點累，此刻他雙手插上了腰。

  黎念樂抬眼看了他一眼，更加確信顏值即正義。這動作換個人做保不准就跟罵街似的，但在顧牧這裡，竟還是帥的。

  她將礦泉水瓶子遞迴去，「謝謝，我們回去吧。」

  顧牧一時沒有明白所謂回去是回哪裡，便問：「回家？」

  黎念樂搖頭，「KTV啊，我包還在那裡。」

  「你確定能行？」

  黎念樂站起身，雙手背過去在屁股上拍了兩下，拍出的灰塵在汽車前燈射出的光束里翻飛，「不行也得行啊，總導演總編劇都還在，我怎麼能先走？」

  雖然心裡對黎念樂有些放心不下，但顧牧也沒有再陪著她上樓。他倆畢竟關係有限，他關心她也不過是因為她的處境跟當年的鄧臻有幾分相似。

  黎念樂已經下了車，但杜豪的右腳卻還踩在剎車上。

  顧牧的目光從手機屏幕移向駕駛室，「怎麼還不走？」

  杜豪抬手指了指門廳的方向，「顧總，遇上了。」

  顧牧一邊問一邊往杜豪手指的方向望去，「什麼遇上了？」

  門廳中央，正在等電梯的黎念樂正好遇上從電梯出來的陳漢格——以及他的初戀女友。

  一旁的陳漢超嚇得心跳加了速，但肌肉記憶讓他還是脫口而出叫了聲「嫂子」。

  「這麼巧。」黎念樂勉強笑著，因為事先知情，這會兒的她可比陳漢格鎮靜。

  初戀女友挺直了腰杆，語氣是不屑和敵對，「就是你啊？也不過如此嘛。」

  此時的陳漢格真正陷入了「不審不判」的處境，身旁初戀女友的手還箍在他腰上，對面的黎念樂眼裡全是決絕。

  這大廳里還有不少其他顧客，大家都等著進電梯，黎念樂給了個眼神，陳漢格他們讓出了路。

  正在所有人都以為黎念樂會跟他們論個清楚的時候，黎念樂卻跟著其他人一起進了電梯，把陳漢格留在原地傻站著。

  初戀女友自以為不戰而勝洋洋得意，陳漢超為躲過一場劫難拍著心口呼氣，受傷的仿佛只有陳漢格，他用力掙脫了初戀女友的手，推開了一旁樓梯間的門。

  顧牧本來只是坐在車裡看熱鬧，這會兒見陳漢格衝上去找人也趕緊下了車。

  初戀女友和陳漢超都從步梯跟了上去，而顧牧正好遇到一部下來的電梯，先一步找到了黎念樂。

  他重新坐回黎念樂身旁，偏著頭湊近黎念樂的耳朵，「陳漢格上來找你了。」

  顧牧這邊話音剛落，包間的門就被陳漢格從外面拉開，這一路奔跑估計累得夠嗆，此刻他的胸口正猛烈地起伏著。

  包間裡總共二十來個人，陳漢格第一眼看到的是顧牧，再然後才是顧牧身旁的黎念樂。

  黎念樂調到節目組不久，這半年來陳漢格出差時間又多，因而組裡的同事並沒見過這位黎念樂傳說中的有錢男友。

  這動靜讓正在唱歌的同事閉了麥，陳漢格扶著門不進也不走的樣子讓大家意識到這人可能不是走錯了。包間裡逐漸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了他身上。

  陳漢格的本意是要直接拉走黎念樂的，可這會兒顧牧抄著手揚著下巴看向他的那副模樣，讓他莫名有了三分顧忌。

  顧牧看一眼身旁的黎念樂，一時又發了善心，他問到：「陳總，你找我啊？」

  顧牧說完就往門口走去，等到包間門重新關上，大家又紛紛看向黎念樂。

  本來從黎念樂重新踏進這包間的那一刻起，大家便開始不住在她臉上探尋，但奈何顧牧很快跟著進來，大家才不得不收斂起那番明目張胆。

  但總有忍不住好奇心的人，「樂樂，你剛才跟顧牧出去幹什麼了？」

  「沒什麼，」黎念樂隨口搪塞，「幫他找了個東西。」

  「我看不像找東西，找什麼東西會把口紅蹭到肩膀上？」旁邊的人聽到這話開始鬨笑。

  黎念樂打算死不承認，「什麼口紅？」

  「你敢說顧牧肩膀上不是沾上了你的口紅？」

  「當然不是，應該是紅酒吧！」

  陳漢格跟在顧牧身後走著，顧牧突然在走廊拐角處停了腳步，他抬手推開一旁的包間門，看到剛才已經重新入座的陳漢超跟那位初戀女友。

  陳漢格眉心跳了跳，他奇怪顧牧怎麼知道他們就在這一間。

  顧牧盯住陳漢格，「這是巧還是我手氣好？」

  顧牧往裡走著，平日裡他或矜貴或放蕩，還鮮少像今天這樣對外展露怒氣。

  陳漢超最近沒少見顧牧，雖然顧牧不像顧典嘻嘻哈哈，但至少是不凶的。可這會兒臉黑下來，倒真是應了「魔王」這個名號。

  他站起身，「牧哥，顧典也在這兒嗎？」

  顧牧搖頭，「沒有，今天是你嫂子節目組的總導演過生日，我開完會就跟著他們湊個熱鬧。」

  「哦，」陳漢超有點失望，如果顧典在，打個配合就能讓他離開這個修羅場，看樣子此刻是走不了，陳漢超只能硬著頭皮應酬下去，「牧哥，你喝什麼酒？」

  「酒就不喝了，剛才跟你嫂子他們喝了不少。畢竟我上的是他們的節目，以後還得靠你嫂子多照顧。」

  陳漢超只覺得自己頭疼欲裂，平時也沒見顧牧滿嘴嫂子嫂子，怎麼這會兒還親熱上了？

  同樣不滿的還有陳漢格那位初戀女友，她本來是要發作的，但顧牧氣場實在太強，壓得她咬著牙閉了嘴。

  進了包間陳漢格還一言未發，雖說是陪著演戲，但顧牧畢竟也耐心有限，他抬手指了指陳漢格，問：「你不是找我嗎？」

  陳漢格這會兒滿心滿腦全是漿糊，一時之間也胡謅不出什麼像樣的藉口。

  顧牧輕笑一聲，將頭扭向了在一旁瞪著眼睛的那位初戀女友，「不好意思，我可能喝多了沒顧上打招呼，請問你是？」

  顧牧這張臉可謂上長在了百分之八十女性的審美上，初戀女友饒是被剛才那幾句嫂子攪得不開心，但也不想對著一位大帥哥失了體面，「你好，我叫吳夢。」

  顧牧接著問：「所以你是？」

  陳漢格搶了話：「是我初中同學。」

  吳夢顯然是對這身份並不滿意，她抱起手用力往後一靠，整個人幾乎陷入沙發里。

  顧牧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完了，是我自作多情了，我還以為剛才陳總你是來找我的。這樣，我將功補過，這就去幫你把黎念樂叫過來。」

  顧牧還真的立刻就起身去了節目組所在的包間，他叫走了黎念樂，還貼心地幫她把包也拿上了。

  黎念樂自知跳進黃河也說不清，脖子一梗還真的就跟著顧牧出了門。

  但顧牧讓黎念樂走在前面，要去哪裡、要不要面對都由她自己決定。

  「我不是說了不審不判嗎？」黎念樂一直走到了電梯口才從顧牧手裡把自己的包拿了過來，「你就這麼喜歡看熱鬧？」

  顧牧一直以為黎念樂會跟鄧臻一樣，比起這段關係，更在乎自己的尊嚴跟面子。但眼下黎念樂的反應讓他皺了眉，「所以你不打算分手？前幾天耳聽為虛還能裝聾作啞，但剛才你不是都看見了嗎？」

  黎念樂不再回答，等到電梯抵達樓層，她才徐徐開口：「顧總，這跟你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