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秋後算帳

  在場眾人，除了賈鈺父子，誰都不知道鍾如意這個長公主是真是假。

  就在前不久，這個女人還是欽差夫人，這才幾天啊，搖身一變，就成了長公主。

  長公主不是應該在汴京嗎，怎麼可能出現在荊州，而且，她身邊還一個人都沒有。

  儘管眾人心思各異，但是沒有一個人敢把自己心裡的想法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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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太守大人都對長公主的身份沒有異議，那就說明長公主的身份是真的了，既如此，他們這些人，又怎麼敢在長公主面前提出質疑。

  就算長公主是假的，也是太守識人不清，才會認錯長公主。

  反正無論出什麼事，都有太守大人擋在他們面前，他們只需要跟著太守大人走就好。

  有鍋太守頂，有責任也是太守擔。

  鍾如意站在眾人面前，目炬如隼。

  半晌，沒有人說一句話。

  只有眾人壓抑著的呼吸聲。

  鍾如意再次緩緩開口。

  「很好，本宮現在接管荊州，諸位大人也沒有異議把？」

  剛才都沒有異議，現在怎麼還敢有異議。

  眾人異口同聲答道：「臣等沒有異議！」

  接著，鍾如意緩緩走到賈正渝面前。

  賈正渝的腦袋埋得很低，只看到兩隻髒污的布鞋。

  明明他愛乾淨，此刻卻顧不得髒不髒，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要來了！

  長公主的秋後算帳要來了！

  然而，意料之中的刁難並沒有來臨。

  鍾如意看著跪在自己腳下，身軀有些顫抖的賈正渝，只是緩緩說道：「三公子，本宮的手令，可以還給本宮了嗎？」

  手令？

  賈正渝心裡懵了一會，才後知後覺想起來。

  之前欽差的事剛曝出來的時候，長公主確實給過他一塊手令。

  當時他心虛，直接把手令給丟了，之後又發生了那麼多事，他也沒關注那塊手令。

  現在那個手令，肯定不知道落到誰手裡。

  賈正渝後背冷汗涔涔，話中帶著幾分心虛：「手令……手令在下官家裡。」

  「那待會本宮跟你回去取。」

  末了，又對伏跪一地的大臣道：「諸位還跪著做什麼，該幹什麼幹什麼，城外的百姓餓了那麼多天，難道不該開倉放糧嗎？」

  話音落，眾人骨碌起身。

  不知是誰大聲喊了一句「放糧！」

  一句話讓人群瞬間沸騰。

  終於……終於放糧了……

  他們就知道，自己能等到這一天！

  一時間，人群中的千歲聲此起彼伏。

  「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鍾如意聽著震耳發聵的千歲聲，感受著百姓們話中的興奮，不由得感慨，果然還是當長公主舒坦。

  之前假扮欽差和欽差夫人的時候，想要施個粥，都得討價還價。

  而現在，她一句放糧，底下無人敢生出二話。

  她看著始終跪在自己腳下賈正渝，不緊不慢道。

  「三公子，還跪著做什麼，不帶本宮去拿手令？」

  賈正渝這才敢起身。

  鍾如意帶著幾個自告奮勇保護她的難民，以及寸步不離的荊州城守備牧野，和賈正渝到太守府。

  一進家門，賈正渝就說要去把手令取來。

  鍾如意卻不急著拿手令。

  剛才在大庭廣眾之下，有些話不好當著人的面說，現在人少了，才方便說出來。

  「三公子，手令不急著拿，咱們還是先來算算帳。」

  賈正渝聽到這句話，心裡咯噔一下。

  他就知道長公主不會放過他。

  果然，這一天還是來了。

  他妄圖褻瀆長公主，褻瀆皇室，這個罪名怎麼都輕不了。

  賈正渝額頭冒出冷汗，一雙手不由自主攥緊，雙腿發軟，渾身直哆嗦。

  鍾如意把他的反應看到眼裡，卻沒說什麼，而是道。

  「還是找個房間，咱們單獨說。」

  「是！」賈正渝應聲。

  很快，兩人就到了太守府的會客廳。

  在鍾如意的示意下，幾個難民被請去吃飯了，只有牧野和他的幾個心腹守在客廳外，時刻防備這裡面的動靜，也防備有不知情的人往裡面闖。

  鍾如意坐在首位上，而賈正渝哆嗦著站在她面前。

  「三公子……」

  鍾如意剛開了個頭，賈正渝就哆嗦著撲通跪下來。

  鍾如意端起手邊的茶盞，大口喝完幾杯茶，緩解了一下肚子的飢餓，才幽幽開口。

  「之前不是還敢對本宮行禽獸之事，怎麼，這會兒連頭都不敢抬？」

  終於開始了正題，賈正渝只覺頭頂懸掛的長劍終於落了下來。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賈正渝不敢狡辯，伸手左右開弓，一個勁扇自己耳光。

  「罪臣不知長公主大駕光臨，險些對長公主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罪臣知錯，還請長公主責罰！」

  說話的同時，耳光聲不停。

  啪！

  一聲聲清脆的耳光聲響徹整間屋子，就連守在外面的幾個難民和牧野都聽到了。

  眾人雖然好奇裡面發生了什麼，但是長公主在裡面，也不敢湊過腦袋聽牆根。

  鍾如意不喊停，賈正渝也不敢停，一個耳光接著一個耳光。

  他這麼懲罰自己，就是先把錯認下，把姿態放到最低，表達自己認錯態度誠懇。

  這樣，待會長公主再想罰的時候，也會丈量他這幾個耳光的分量。

  鍾如意懶得看他，自顧自吃了幾塊糕餅，又灌了幾杯茶水，等肚子填得差不多的時候，才幽幽開口。

  「行了！」

  賈正渝才緩緩收手。

  他對自己是真下狠手，沒有一個耳光是輕的，不僅把自己的臉頰打得又紅又腫，甚至嘴角還滲出了血。

  「本宮知道，你想除掉本宮，想瞞住你對本宮圖謀不軌之事，但本宮實話告訴你，宋淮已經到荊州了，但凡本宮有什麼差池，且不論駐守汴京的三十萬大軍，高陽的十萬守軍就能以亂臣賊子之名，誅殺你賈府九族！」

  聽到自己做的事連累的賈家老小，賈正渝在地上重重磕頭。

  「還請長公主開恩，所有事都是罪臣一人所為，還請長公主不要為難罪臣的家人，他們對罪臣所做之事並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