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唯一希望

  鍾如意和顧淵帶著宋淮離開宋府。

  明玉因為跑得慢，沒能趕上跟鍾如意和顧淵一塊進宋府，而宋淮的那些心腹，因為身份，也進不了宋府。

  眾人在宋府門口等候。

  鍾如意和顧淵攙著宋淮從宋府出來，宋淮的人趕緊扶住自家主子，感激地對鍾如意和顧淵道：「多謝長公主，多謝小顧將軍！」

  宋淮傷得極重，已經動了筋骨，背上的血肉和衣裳粘連在一起，看上去猙獰恐怖。

  明玉看著渾身是血的宋淮，心頭突突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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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宋將軍怎麼傷得那麼重？」

  顧淵替宋淮答道：「一言難盡。」

  又對宋淮的心腹道：「趕緊去找大夫，先把你們家主子送到我家。」

  宋府跟寧遠侯府相隔不過一條街，把宋淮送到侯府，確實最方便。

  宋淮的心腹照辦，趕緊跑去找大夫。

  眾人攙著宋淮往侯府走，等安置好宋淮，鬚髮皆白的老大夫也到了。

  大夫看著宋淮後背的慘狀，倒吸一口冷氣，沒說什麼，打開藥箱，從藥箱裡拿出治傷的一應傷藥。

  大夫正待解開送貨單衣裳，給宋淮上藥，轉頭看見一屋子的人圍著自己，其中還有兩個姑娘。

  大夫輕咳一聲，看著鍾如意和明玉，和藹道：「二位姑娘，老夫要給這個公子褪衣，還請二位姑娘迴避。」

  男女授受不親，大夫這番話是為兩個姑娘著想。

  雖然鍾如意並不覺得有什麼，但考慮到自己如今的身份，還是默默轉過，帶著明玉走出房間。

  大夫又看了眼屋內其他人，板著臉教訓眾人：「病人的傷很重，需要靜養，閒雜人等還是儘早出去微妙。」

  幾個心腹沒什麼心眼，聽不出大夫的言外之意，以為大夫還在說長公主，直愣愣地對大夫道：「大夫放心，長公……姑娘們已經出去，這屋內的都是男人，不妨事。」

  大夫無奈地嘆口氣，直接言明：「屋子裡人太多，你們說話會吵到病人，影響病人的傷勢。」

  幾個心腹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小聲道：「大夫放心，我們不說話就是。」

  大夫無奈，只得加重語氣道：「呼氣和吸氣也會影響病人的傷勢，難不成你們能一直憋氣？」

  眾人面露尷尬，摸著鼻子訕訕退出房間，只留下顧淵和一個叫時影的心腹。

  屋外，鍾如意看著垂頭喪氣的眾人，心下閃過一道靈光。

  狀似閒聊，問道：「你們都是宋淮的人？」

  眾人看到長公主主動跟自己搭話，心中繃緊，不知所措地拱手行禮，恭敬道：「回長公主，小人們正是宋麾下。」

  鍾如意笑著道：「各位趕緊起來，不用拘禮。」

  眾人一看長公主這麼和善，心中便沒那麼緊張了。

  鍾如意繼續問道：「各位可是跟小宋將軍從彭城回來的？」

  「正是。」

  「各位可否跟本宮說說，彭城的將士日子過得什麼樣，各位平日吃的可好，穿的可暖？」

  眾人以為長公主只是單純地關心他們，心中感動，把這麼些年的苦楚一股腦倒出來。

  這麼些年，他們駐守在邊境，吃不飽穿不暖乃常事。

  如今大魏正值災年，不僅百姓無糧，邊境的將士也無糧，他們在彭城的時候，很少能吃飽飯，營飯里從不見白米，油水更是一點沒有，而衣裳，更是破舊，春夏的時候還好說，可到了秋冬，將士們全都被凍得瑟瑟發抖。

  邊境艱苦，將士們日子難捱。

  眾人心中憋悶。

  鍾如意聽著眾人的苦楚，心中酸澀。

  想不到邊境的將士過得那麼艱難，舅舅從未跟她提過，若不是她發現了異常，只怕現下還被瞞在鼓裡。

  鍾如意不動聲色，繼續聽眾人訴苦。

  好半天，大夫終於給宋淮上好藥，叮囑顧淵和時鏡一些注意事項。

  顧淵和時鏡再三感激。

  等大夫從屋內出來，屋外的人一窩蜂湧進去。

  鍾如意和明玉落在最後，她代宋淮好好答謝大夫，讓明玉帶著大夫出府。

  等眾人進了屋子，宋淮背上的傷已經處理好了，身上也換了乾淨的衣裳。

  眾人一點擔憂地圍在宋淮床前。

  等鍾如意進來，眾人自覺給鍾如意讓出了一條通道。

  鍾如意走到宋淮床前，居高臨下看著這個青年。

  她並不清楚這個青年的底細，可既然舅舅和表兄都如此信任這個青年，尤其是舅舅，還向她舉薦青年，說明青年確是可信之人。

  她如今剛掌權，身邊缺乏可用之人，若是青年忠心能幹，她倒是可以收入麾下。

  既然決定啟用青年，那便青年便是自己人了，自己人若有麻煩，她也理應相助。

  鍾如意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張口，朗聲道：「小宋將軍，那日你在朱雀街上救了本宮，本宮還欠你一份謝禮，若你想要什麼賞賜，現在大可與本宮直說，只要本宮能辦到的事，本宮定不會含糊。」

  鍾如意目光灼灼。

  這是一個機會，鍾如意拱手送到宋淮面前，讓他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宋淮注視著面容平靜的鐘如意，心中動容。

  這個姑娘比他還小許多，可她站在他面前，那麼從容，那麼淡定，讓他大膽把心中的目標說出來，仿佛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有能力辦到。

  這種視一切困難為等閒的自信，居然出現在一個十六歲的姑娘身上。

  而他，心中竟然沒有一絲質疑。

  宋淮咽了咽口水，張了張嘴，沒說出一個字。

  旁邊的顧淵都替他心急：「你倒是說啊，有什麼需要長公主幫忙的？」

  宋淮還是有些顧慮。

  他想求的這件事並不簡單，曾經他也求過寧願侯夫人，讓寧遠侯夫人幫忙把他母親從宋府救出來。

  寧遠侯夫人放下架子，好言勸平寧郡主，卻被平寧郡主一陣排頭。

  若是換做長公主，長公主能幫他把母親從宋府救出來嗎？

  宋淮心念一動。

  不管了，現在只有長公主這一根救命稻草。

  無論長公主能不能幫到他，這都是他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