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說開

  「我媽有抑鬱症，我一點都不知道。回到學校，我更是沒心沒肺的繼續著我的愛情，憧憬著我們以後的生活，完全沒考慮她。她跟我爸當年，也是愛過的啊，她得多痛苦，我一點都沒考慮過她。我太自私了……」

  「就是因為我的疏忽，她才走到這一步的。你……你知道當我看到停屍房裡他們被撞的不成樣子的身體的時候，我多害怕嗎？我……」

  向暖早就淚流滿面，她說不下去了。

  「別說了。」路時光一面說一邊替她擦眼淚。

  向暖深吸一口氣，帶著顫音道，「我得說。我很自私。以前自私的就顧著我們的感情，顧不上我媽，出事後，感覺人生一片黑暗。我就知道我對不起我媽，我媽變成那樣，一大半都是我的責任，我自顧自憐，又沒顧上你，其實我就是個自私的人。路時光，我就是個自私的人。我不配擁有那麼美好的愛情。我不配，我這麼自私的人，不配得到你的愛。」

  路時光抱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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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向翎森的眼睛需要錢，我媽給我留了點兒，但根本不夠。我得掙錢啊……我們家就剩下我跟他了啊。」

  向暖將心裡的委屈還有不舍，都一股腦的吐給路時光聽了。

  路時光聽了也是滿臉的無奈，想說她，但看她哭的鼻子眼睛通紅的，又不舍。

  她那時候也才二十歲，忽然出了這麼大的事，能扛下來沒倒下去，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是你對自己的懲罰，也是對我的懲罰。」

  「對不起……」向楠低著頭。

  話都說開了，向暖就覺得自從出事以為，就今天最輕鬆。

  她擦了擦眼淚，「我沒想到能再遇上你。」

  「我也沒想到。」

  「要是一直遇不上，你會去找我嗎？」

  「找過，沒找到，後來在電視上看到你了。」

  「我知道，那個滑板，我看到了。」

  「十八歲的時候認識的你，我跟自己說，要是二十八歲，你還沒來找我，我們這輩子就這麼算了。」

  向暖心裡一痛，緊緊的抓著他的手，只看著他。

  路時光也看著她。

  他問自己，等到二十八歲，就真的不等了嗎？

  誰知道呢？幸好沒讓他等到二十八歲。

  他抽出面紙給她擦了擦，「好了，不哭了。」

  向暖點點頭，「你是不是覺得我有點作啊。」

  他伸手掐著她的鼻子拽了下，「是啊，作精。」

  向暖趕緊拍掉他的手，差點給她鼻涕掐出來了。

  她抽紙擦了擦，「你還沒回答我呢，想去見見我弟弟嗎？」

  路時光不說話。

  「你今天都帶我去見你媽媽了，我們家這邊，現在我就我弟弟一個親人了，你去見見他，好不好。他今年虛歲六歲了，很懂事，有時候懂事的我都覺得對不起他。他身邊一直沒有男性給他做成長的參考，他有些內向，除了我跟照顧她的阿姨，不太愛跟人說話。」

  「好，去看看他。」

  向暖開心的沖他傻樂。

  兩人下了車，路時光要買點東西給他。

  向暖說不用，「我答應他今晚帶他去超市，你能陪我們一起去嗎？」

  他嗯了一聲。

  向暖高興的想原地轉圈，但這是在外面，她忍住了。

  等回到家，向暖輕輕的推開門。

  客廳里很安靜，沒看到人。

  她進門，換鞋，才發現沒他能穿的。

  「那就別換了。」

  路時光看了眼鞋架，上面的鞋子一看就都是女人跟小孩兒的。

  向暖擱下鑰匙，聽到衛生間有響聲，她喊，「向翎森，姐姐回來了哦。」

  「姐姐，姐姐……去超市嗎？等等我，我在洗澡……」

  「好，你是自己洗嗎？」

  「是，阿姨給我洗澡的時候聽到電話響了，讓我自己洗，她說我是大孩子了，得自己洗了。」

  「那你慢一點哦，姐姐等你。」

  裡面小孩乖乖的嗯了一聲。

  向暖回身看路時光，笑的特別開心，「坐啊，喝什麼？」

  「水。」

  「好。」

  向暖打開冰箱給他拿了一瓶礦泉水。

  這時候周阿姨從她自己臥室出來，看著向暖滿臉焦急，隱隱像是哭過。

  向暖就有種不太美妙的感覺。

  「小暖啊，阿姨要對不起你了，答應你做到月底的，現在不行了，剛才我女婿給我打電話，說我女兒忽然出血了，現在已經送到醫院了，雖然醫生說沒什麼大問題了，但我還是不放心，小暖啊，我想明天就走，對不住啊。」

  向暖一聽，也是愣了下。

  「那，那您……」

  向暖不知道說什麼，她後天就要去拍節目了，阿姨還沒找到，那向翎森怎麼辦呢？

  周阿姨這才注意到站在那的路時光，沖他禮貌的點點頭。

  路時光也點了點頭。

  「既然阿姨家裡出了事，還是讓她回去吧，不然就算留下來照顧你弟弟，她也沒法專心。」

  「對對對，小暖啊，對不起啊。」

  向暖嗯了一聲，「那您等下，我把工資給您算下。」說著沖路時光道，「你先坐下。」

  「別管我，忙你的。」

  向暖去了自己的房間，拿出兩萬塊。

  一個月的工資，還有一些算是感激周阿姨的。她回去照顧女兒，也就沒收入了。

  向翎森匆匆的從浴室裹著一條小毛巾就出來了，身上的水都沒擦乾。

  本以為能看到姐姐，結果沒有，反倒看到一個叔叔坐在那。

  向翎森歪著腦袋看著路時光，路時光也看著他。

  須臾後對他招招手。

  向翎森走過去，小聲道：「你怎麼在我家啊？」

  路時光也有些意外，「你還記得我？」

  向翎森點點頭。

  然後也不搭理他了，轉頭找姐姐。

  向暖從房間出來，就看到向翎森正朝她走來。

  她趕緊蹲下，要扯毛巾給他擦水。

  結果向翎森拽著毛巾不讓，「阿姨說我是大孩子了……」

  向暖一愣，看著小傢伙羞答答的樣子，一把將人抱起來，放到沙發上，「衣服呢？」

  「在浴室。」

  向暖去了浴室，拿出他的衣服，先給他穿小內內，又套上T恤，這才將毛巾拿掉，把衣服穿好。

  「褲子自己穿。」

  於是向翎森自己穿好小短褲。

  這時候周阿姨拎著收拾好的箱子出來了。

  向翎森聽到動靜轉頭看過去，見周阿姨拎著箱子，立刻就問，「阿姨，天這麼晚了，您要上哪兒去啊？」

  周阿姨鼻子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