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神秘面紗
2024-09-01 12:14:17
作者: 減字南柯子
嗓子發乾,手指在門縫中不停鑽著,何老大真心希望自己剛才沒拉開的門,只是不小心勾住哪裡。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在他將整隻手伸出去,左右摸索時,一個熱烘烘卻又冷颼颼的東西,突然將他整隻手含住了。
非是如此,在他手上沒有被這東西含住的地方。陣陣陰風攜著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液體,在他裸露的皮膚上,不斷打轉。
滿腦子都是山精鬼怪,何老大兩股戰戰,開門時的滿腔壯志,在這衝擊下,一下子化作雲煙。
將扶著門框的另一隻手,死死塞在牙間,殘存的理智告訴他,現在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因為就算大字不識,這麼多年的市井生活,也讓何老大明白。
就算他們這樣的賤民全都死了,高坐在衙門裡官老爺手中的大姜律法,也不會產生任何改變。
入室盜竊,且盜的還是食物這樣珍貴的東西。一旦被人發現,他們面臨的絕對是比現在還要艱難的處境。
心裡犯上一絲悔意,他是真後悔今晚來這詭異屋子了。
內心的恐懼,轉換成口中的撕咬力氣,嘴裡滿是血腥氣,他嚇得快尿了,可他的手,還是被那不知名的惡魔死死拽住,怎麼也拉不回來。
「老大老大,你怎麼了?」抱成一團的另外三人,終於發現何老大的不對勁。
不敢鬆開身邊的人,他們三個扭曲著,跟蚯蚓一樣一點一點地往何老大所在的方向挪動。
裡面四個人對著何老大被卡在門縫裡的手,無計可施。
門外的霍溦跟越珵,也停下他們手裡動作。
別看何老大嚇成這樣,他們其實在外面,也沒有做什麼。只是裡面那伙笨賊做賊心虛,一點風吹草動都如臨深淵。
何老大拉不開的門,早被越珵用石頭跟木頭撐住。
生鏽的門軸被霍溦用油潤過,在何老大拉的時候,越珵在外面穩住門。外力跟內力一起作用,本就神思不屬的何老大當然沒有發現異常。
他覺得手被含住的東西,是被冷風吹過的絲綢,跟包著湯婆子的皮毛。東西是小,可何老大從來沒有接觸過絲綢,在那樣的情況下,自然也分辨不出來。
陣陣陰風就更好解釋了,是霍溦團扇的功勞。那難以言述的液體,就是簡簡單單的井水。
這些東西在任何地方都不會將何老大嚇成這樣,能發揮現在這樣大的用處,無外乎是人心作祟。
鬆開何老大的手,在他們四人瑟瑟發抖時。霍溦點燃了一隻蠟燭,將它放在青色布料的罩子裡,推到門的那條細縫間。
在夜風吹動下,搖曳的火光,在青色罩子下,發出了詭異的光。
這驟然出現的光,同樣吸引了裡面那些笨賊的注意。疊成一團,他們根本不敢睜眼。而膽最小的那個,嚇得只想大喊,卻在出聲前,被人堵住了嘴。
「你瘋了?咱們現在可不是在自己家。你喊出來,萬一驚動了人,咱們都要跟你一起死!」
「你看見沒?那是鬼火啊!是鬼火!我就說,這荒廢了這麼久的屋子,怎麼就突然有人住了。食物這麼重要,還有人給他們送。他們肯定不是人,肯定不是人。」
驚慌的語氣在環境的加持下,發揮到了極致,沒有人再發聲。但他口中的內容,卻不知不覺地深入人心。
四個大男人誰也不敢抬頭,他們背對著發出詭異光芒的地方。卻又在緊閉的窗戶邊,發現了同樣的光。
屋內的人被嚇得胡言亂語,被他們稱作鬼的霍溦跟越珵,將最後一個蠟燭擺到它該在的地方。要按霍溦說,肯定是要給這些人一個教訓的。
只是這教訓可大可小,小了會讓人覺得他們可欺。但大了,難免會入了李濤的眼。
今晚的主意,還是越夫人出的。
世人敬鬼神,以鬼神之說,嚇退他們,再以眾口鑠金,嚇退那些蠢蠢欲動的人。
瑟瑟發抖一整夜,等到天蒙蒙亮時,這四個笨賊才終於發現門開了。
不敢想今夜到底都經歷了什麼,他們連滾帶爬地離開了越家。對今夜的經歷,諱莫如深。
越家因此,在眾人眼中蒙上了一層神秘面紗。
在傳聞中,有人說他們是修煉多年的鬼魂;有人說,他們是深山裡跑出的精怪;還有人說,他們是活了很多年的不死人……
而這一切傳聞,在越家人神秘消失後,又更蒙上了一層奇異色彩。
「真是笑死人了,你聽見他們最後說的了嗎?」霍溦本覺得越夫人主意有點輕,但看到這些人嚇得滿嘴神佛地離開,心裡倒痛快起來。
接連兩夜沒睡好,又忙了一晚上,越珵揉了揉發木的太陽。難得看到霍溦這麼高興,也笑了起來。
「那些人吶,就是欺軟怕硬,我倒要看看,經過這一夜,還有人敢來嗎?」在羌縣見到的一切都令人憋屈,錘了錘發酸的背,霍溦道。
突然想起這宅子不是自己的,霍溦又問,「你說說,要是那位李大人,知道他借給我們的宅子,被咱們弄出這種名聲,他心裡該是什麼滋味?」
眼中寒光一閃,越珵想起來,他們今晚所經歷的一切,都是拜這位李大人所賜。
哼笑一聲,他答道,「既然他送了咱們這麼一大份禮,禮尚往來,我也得幫他,在燕王面前好好美言美言。畢竟,我可是很懂禮節的。」
越珵臨行前,燕王要越珵經常對他回稟羌縣之事。
剛好要將羌縣軍營的事稟上去,那這位李大人的做法,越珵可要好好地跟燕王這位賢兄說說。
畢竟人是他派的,沒道理,這挖的坑,讓越珵獨自來承擔。
「我教你一招,你記得說的時候,一定要將自己說得可憐一點。像燕王那樣自滿的人,要是語氣強硬,他反而心裡會產生逆反。但你要是說的,自己可憐,他倒會心裡自得。說不定,會有些奇用。」
一直注意著,在越珵面前保持形象,是對上他的眼,霍溦才發現自己,竟然將內心的真實想法給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