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朝廷的態度

  張正明沒好氣地瞪了許久不見的大徒弟一眼，「說了微服私訪，特地傳信不用來接，這下好了，只怕我們還沒進城，那些人都收到消息了，這案子還怎麼查？」

  趙大人摸了摸鼻子，熟練地哄勸道：「老師，案子的事先放一放，您路上舟車勞頓，我已經在府衙里安排好了住處，您還是先去休整一番。」

  這話踩了老張大人的雷點，晉襄府鬧出的流匪、瘟疫一日不解決，每天都會有大燕無辜的百姓死去，他如何能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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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好好教導大徒弟食君之祿為君分憂的道理，突然想起什麼，狐疑地打量了一眼，「你老實說，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趙大人苦笑一聲，不愧是督查百官的監察御史，老師還是這麼敏銳。

  「老師，若查明晉襄匪患非是天災，乃是背後有人施為，您會怎麼做？」

  張正明毫不猶豫道：「那當然是上書陛下，恭請聖裁，將那罔顧人命之人當眾繩之於法。」

  趙大人換了個問法：「老師您此次離京之前，朝廷可有下令各州府要如何安置流民？」

  張正明一時陷入了沉默，最近那次朝會上，各部官員為了難民安置一事吵得不可開交。

  他和廉親王同時上書請陛下下令各州府就地安置災民，盡出府庫存糧賑災。

  卻被以姚家馬首是瞻的一派官員給否了，他們主張讓流民自生自滅，理由也很充分，國庫和地方府衙都拿不出這麼多銀子，你們想賑災？好啊，那之後兩年的俸祿都別要了。

  這事就這麼僵持住了，誰也沒說服誰，照如今看來，陛下恐怕也是更偏向放任流民的。

  因此才會給廉親王世孫指了姚貴妃侄女為妻，又將他派出京城查案。他心裡不是不清楚陛下的用意，只是外有北遼虎視眈眈，內有難民流離失所，事關國本，乃大燕國運所在，容不得半分差錯。

  趙大人讀懂了老師的無奈，又細細分析：「我剛收到可靠消息，晉襄府爆發的瘟疫已經解決了，老師可以暫時放下心來，如今，要緊的是該如何安置災民。」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接著道：「傅家這次捐了不少藥材、米糧和銀子。」

  張正明一時有些糊塗，「傅青雲那個傅家？他們不是投了姚家嗎？」

  趙大人點頭，將傅家如今後院起火，主母傅夫人痛失獨子後，記恨上了傅老爺和他器重的庶長子傅肖的事情說了。尤其，強調了傅夫人借著賑濟災民想要收養一八字有福之人作義女。

  「此事似是有隱情，我聽說重開選秀一事被否了，便有官員提議進獻『福女』入宮伴駕。」

  張正明不知想到什麼，長嘆一聲，「陛下這是嫌我管得太多啊。」

  說完便轉身朝馬車走去，背影比之前顯得佝僂，上車的動作也有些艱澀吃力。

  趙大人連忙伸手想要攙扶，被張正明推開了，「上車，讓老夫考教考教外放這些年來，你可有長進？」

  傅府後院。

  謝知微將從連雲觀求來的平安符交給婢女後，便安坐在椅子上喝茶、吃點心。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傅夫人才姍姍來遲，一臉笑意地解釋道：「怪我被府上的事情耽擱才來晚了，元娘，你可千萬別多心。」

  第一次見面拉著你的手笑吟吟，第二面就給人一個下馬威，不過是上位者馭下的手段。

  謝知微淡淡笑道：「貴府的點心、茶水著實不錯，我剛才吃的都有點撐了，夫人若有事可自去忙，我跟著您身邊的丫鬟姐姐去花園裡逛一逛，正好消消食。」

  傅夫人眼裡閃過一絲嫌惡，果然是鄉下來的賤民，如此不知禮數。

  她決定直入話題，「謝姑娘，你很是合我眼緣，我想將你認作我的義女，以後你就留下來陪在我身邊，做傅府的大小姐。」

  話落，屋子裡的嬤嬤丫鬟立馬跪了一地，給傅夫人磕頭道喜，完全不給謝知微出口拒絕的機會。或者在她們心中，如此天大的機緣，傻子才會推拒。

  謝知微等她們戲唱完了，才紅著臉，如同一夜乍富的窮人，興奮道：「夫人，哦不，現在該改口叫母親了。您何時派人去將我二弟、三弟和小妹接進府來，他們是我的弟弟妹妹，也是您的兒子女兒啊。

  還有我阿婆和女兒，村里那些長輩平日裡照顧我良多，我認您做母親是走了大運，理當有所表示回饋他們的恩情......」

  傅夫人額頭青筋直跳，很難忍住不打斷：「傅家不是誰都攀得上的，我只認你做我的義女，至於你的鄉親，派人給他們送些銀子就是。」

  頓了頓，她又道：「還有，等回了凌雲府本家辦了認親宴，你我才算正式定下母女名分，到那時你再叫我母親。」

  「謝知微」一愣，張口道：「不行，我爹娘臨終前讓我照顧好弟妹，若我做了您的義女跟著享福去了，以後誰來照顧他們，要不還是算了吧，您再找其他人做您的女兒。」

  傅夫人差點氣個倒仰，她堂堂傅家主母，只要放出話，多的是人願意將女兒送上門為奴為婢。輪得到一個鄉下的農女在這裡指手畫腳，甚至不識抬舉地拒絕她。

  也不知眼前這人是真傻還是假傻，到底掌管偌大傅府數十年，傅夫人很快平復下來，「你若成了我的義女，便可以更好地照顧他們。你的兩個弟弟可以有銀子進學堂念書，你的妹妹能有個好親事，還有你心心念念的村人我可以把他們一併帶回凌雲府，安置到傅家的農莊......」

  傅夫人語氣帶著些蠱惑，「只是我傅家女兒不能生下來歷不明的孩子，只要你喝了落胎藥，我剛才許諾的都能實現，甚至還可以更好。」

  謝知微心裡冷笑，面上帶了幾分猶豫，「離去凌雲府還有時間，我要再想想。夫人，您為我考慮得如此周全，真的只是因為我合眼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