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教弟教女

  連續幾天，隊伍都是起個大早趕路，天快黑了就停下來搭帳篷休息，漸漸村人都習慣了。

  進入深山，各種野生動物活動的痕跡多了起來，村裡的獵戶陳有剛在營地附近設下陷阱，第二天早上居然捉到一隻傻孢子，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其他人家眼饞的也大了膽子，開始往林子深處尋摸，運氣好還能發現大片的野菜、野果，這讓村里大人、小孩都有些興奮。

  謝知微囑咐謝小妹照看好家裡，背上了謝父留下的獵弓，進了深林。

  謝二郎自從謝知微離開後就坐立不安，一會想到大姐會不會碰上危險，一會又想到陳芳兒心情低沉，不由將心裡的擔憂問了出來，「天快黑了，大姐該不會出啥事吧？」

  夜晚的山林是最危險的，村里最膽大的獵戶也不敢落單，謝二郎不禁有些懊惱自己沒有跟著一起去。

  謝小妹正帶著阿元給木頭「防潮墊」鋪上乾草，聞言也不禁擔心起來，但又想起大姐臨走之前的囑託，「再等等，要是三哥他們先回來了，我們就去請有剛叔、阿武哥幫忙找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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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三郎是個閒不住的，仗著路上跟陳武學了幾招，老早就跟著打獵的小隊往林子裡去了。

  謝二郎沉默下來，兩大一小不時看向謝知微離開的方向，眼神透露出幾分焦灼。

  「娘，是娘回來了！」阿元人小眼尖，瞧見謝知微興奮地叫道。

  兄妹倆急忙抬眼望去，前面的灌木叢鑽出來一個背著長弓、兩手提著獵物的身影。來人身形高挑挺直，篝火昏黃的燈光映照出她淡然的眉眼，好像不論遇到再大的困難都不改其色。

  真的是大姐！謝小妹一顆心落到實處，連忙迎了上去，接過謝知微手上提著的獵物。

  謝知微這趟收穫不錯，拎著一隻野雞，一隻野兔回來，為了不惹麻煩，空間裡還有兩隻野雞和一隻傻孢子沒拿出來。

  謝二郎盯著獵物兩眼發直，謝小妹也忍不住吞咽了口水，還是在謝知微的提醒下，才開始手忙腳亂地生火、燒水、褪毛，動作無比流暢自然，全然忘記不久之前還在為了大姐讓自己做晚飯的事賭氣。

  附近的村人都有些羨慕，但一想到是謝元娘就不奇怪了，想到家裡男人回來說的艱難地移開了視線，眼巴巴地望著林子的方向。

  謝知微和小閨女親熱了一陣，環視一圈，沒看見謝三郎人，「三弟還沒有回來嗎？」

  謝二郎搖了搖頭，鼓起勇氣問道：「大姐，你是不是還在氣我？為了芳，陳芳兒去做上門女婿可人家不稀罕，比我還小的三弟都能跟著出去打獵，小妹幫著照顧阿元，只有我不知道該幹啥，在你眼裡，我是不是很沒用？」

  謝知微心裡詫異，面上卻不顯，謝二郎這是被陳芳兒退婚這件事刺激得終於開始反思了？

  「沒錯，姐是在生氣。」不出意料謝二郎露出了苦笑，謝知微接著道：「姐氣你為了陳芳兒可以不顧忌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妹，氣你為了替陳小虎遮掩威脅長姐，但姐最氣的還是自己。」

  謝二郎錯愕地瞪大了眼，謝知微一臉平靜，「姐不該想著不讓你吃苦就把所有的活都幹了，不該害怕陳芳兒家瞧不起你就自掏腰包補貼...最不該看你還小就大包大攬讓你失去了自立的機會。」謝知微一一歷數了原身從小到大為三個弟妹做的事，謝二郎羞窘地埋下了腦袋。

  「姐一直記得，娘走的那會子，二弟你剛滿三歲，抱著我哭了一個晚上，我上哪都跟著。」

  謝二郎一直聽著，眼前仿佛有了小時候當大姐跟屁蟲的畫面，眼睛又酸又脹。

  「你五歲時被村里同齡的小孩打了，帶了一身的傷回來，那時家裡窮，拿不出藥錢，姐就求大夫細細說了藥草的樣子......」

  謝二郎哽咽道：「大姐跑了大半個山頭才找齊所有的藥，差點因為迷路被熊瞎子吃了。」

  「是啊，姐那時嚇壞了，就怕我沒了二弟你咋辦。」謝知微輕輕嘆了口氣，「還有你後來因為陳芳兒家的事和人起了爭執，我為了護著你，額頭被敲破流了一地的血，要不是三弟叫來了村長，姐這會也不在了。」

  謝二郎終於忍不住哭道，「大姐......」

  大姐為他，為這個家付出了那麼多，可他之前都幹了些啥。

  謝知微配合地抽泣兩聲，怕這便宜弟弟的嗚咽聲把狼招來，拍拍他的肩：「既然婚已經退了，就踏踏實實學點本事，等到了地方安置下來，再看著你們成家立業，姐就徹底放心了。」

  這也是原身的心愿，謝知微會幫她完成，卻不會替他們扛下所有的重擔。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是人都需要成長。

  等到謝三郎興高采烈地帶了一捧野果回來，謝二郎已經收拾好了情緒，至少另外兩兄妹沒發現二哥和以往有啥不同，阿元黑亮的眼珠子好幾次落在謝二郎的臉上，抿了抿小嘴，將一顆糖塞進了他嘴裡，「大舅舅，吃。」

  謝二郎一愣，一股濃郁的甜味在唇齒間綻開，之前的壞心情好像慢慢被拋在了腦後。

  謝小妹衝過來一把抱住阿元，佯怒道：「啥好吃的，小姨也要。」

  謝三郎也來湊熱鬧，掏出一個最大的野果，聲音帶著蠱惑：「小阿元，給小舅舅吃，這顆果子就是你的了。」

  阿元歪著腦袋，皺著小眉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謝知微抱臂站在一旁，嘴角掛著淡淡笑意。

  突然，阿元邁開了小步子，「給娘！」謝知微剛蹲下，就被小糰子塞了一顆冰糖，衝著眼饞的兄妹三人挑挑眉，「這是親閨女，承讓了哈。」

  謝小妹氣笑了，拍了下阿元的小屁股，「白疼你了！」

  阿元捂住小嘴，笑眯了眼，像一隻偷了腥的貓。

  夜晚沒什麼娛樂活動，加上白天趕路疲乏，大多數村人倒頭就睡著了。

  謝知微想起阿元之前被其他小孩欺負落下了口吃，下決心趁著孩子還小糾正過來，講一則動物寓言故事就讓阿元複述一遍，山林寂靜的黑夜就在一大一小此起彼伏的聲音中過去。